朱符游想做出一番政绩,自然是铆足劲儿积极应对传染病。
在姜映梨的建议下,他把众人分成四类进行隔离,征用的是城隍庙附近的房屋。
同时,他让衙役半征用的医馆大夫们也纷纷被带了过来。
其中有心怀慈悲,救苦救难的仁义之辈,却也不乏被贪生怕死,争名争利之徒,名利之徒尚且好应付。
但对于退缩胆怯之流,朱符游一改往日温和做派,以雷厉风行之姿,强行要求众多大夫必须全力救治,并要求征用药铺的学徒和征买药铺药材。
姜映梨早已命孟桥将多余药材送来,几乎是半卖半送给了朱符游。
“我们盈泰堂与柳城唇亡齿寒,些许药材若能为痢疾之症,帮上些许忙,就已倍感慰藉。”
见此,朱符游欣慰之余,更觉她带了个好头,当即就将其单独拎出来作为榜样。
“你们瞧瞧,盈泰堂的姜东家虽是女流之辈,但在大是大非跟前,却全然巾帼不让须眉。”
“你们身为男子,难道在此等危难之际,扭扭捏捏的,竟要比个女子还要差劲吗?不觉得羞愧?”
朱符游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游移而过,又继续道:“你们或许并非出生在柳城,但既在柳城谋生,就已算是半个柳城人。”
“本官也并非要你们割肉亏本,只是如今正是需要药材之际,现在官府不但得提供药材,还得食水人力,所以难免价格上会有些偏颇。”
“可只要此次
危机过后,本官定是不会亏了大家的!”
闻言,被征来的众多大夫学徒都面面相觑,虽脸色不显,心中却自有抱怨。
只说不亏,却半句不提如何补偿!
这不就是画大饼吗?
但自古民不与官斗,众人哪怕心里再有怨气,却也不敢吐露半句,没看旁边众多衙役虎视眈眈。
而且,他们后续还得在柳城落脚做生意,又并非是有大官当靠山,就只能暗暗忍气吞声,连连应合。
他们无法对朱县令生怨气,这怒气就循着他的夸赞,转到了姜映梨头上。
这姑娘瞧着年纪轻轻的,手段就是高明,竟知晓在此时舍重本攀附朱县令。
当真是人至贱无敌!
若非她主动请缨,又是粥棚药棚的,如何会发现痢疾?
现在她又擅自带头捐药材,这不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吗?
朱符游是不管他们这些心思的,见他们连连应承,不由松了口气,又道:“本官看姜东家医术高明,对痢疾的应对也颇为娴熟明了。这回她还选择前去最危险的隔离所,可见她的责任感和心性。”
“按照规矩,总得有个领头大夫,本官看姜东家就是最好的人选。此次,你们这些大夫就听从她的调令!”
这回,众人的视线就更具有敌意了。
姜映梨何尝没察觉出来,她本就没打算大包大揽,最多打算安排妥当后,再担任个重症隔离的主导即可,统筹需要付出的精力太多,无法更加专注照料病
患。
她拒绝道:“大人,我年岁尚浅,如何能担此大任,还是另选德高望重……”
“诶,”朱符游摇头,“这次的章程都是姜大夫你草拟出来的,我仔细探查过,相当的严谨。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
“再说,姜大夫先前不也想要懂医术的人手吗?现在这些人都归你指派。但凡有不服管教之徒,本官定要严格处置。”
他将姜映梨推上这个位置,自也有他的考量。
一来姜映梨跟萧疏隐关系匪浅。
二来他的确看重姜映梨这方面的才能。
三来,则也是为姜映梨考虑。
但现在姜映梨主动投诚,成了出头鸟,若她不能站得高些,难免就会被其他人嫉恨,要是换成旁人管事,定会给她掣肘和寻麻烦。
朱符游并非无情无义之辈,姜映梨帮他良多,如今儿媳又认她做义妹,连信物都给了,他岂能袖手旁观!
姜映梨无奈,不过她也对朱县令的安排略有感触,当即对于虎视眈眈的众人,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毕竟,我们与柳城唇齿相依,休戚与共。今日痢疾肆虐,城门已闭,一旦传染爆发,在场大家以及你们的亲眷好友也是不能幸免的。”
“我们既身为医者,也不说舍生忘死,但也早有救死扶伤的觉悟。”
“这些流民,虽与我们素不相识,但与我们同生在晋朝土地上,那就是我们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我希望大家竭尽所能救助这些兄弟
姐妹——也当为家中亲眷积德积福,莫要让偏见占据心胸,扯了后腿!凡事都好商好量!”
此言一出,哪怕是本存着些狭隘心思的众人,而今都有些羞愧。
他们还在为损失利益,心存怨念,没成想姜东家一个姑娘家家,却有如此胸襟!
凌欢瓷在一旁听着,也是热血澎湃,眼眸放光。
阿梨真会说话,说得字字句句都熨帖人!
就是朱符游脸上都是欣慰。
孟藻站在几步远,双手环胸抱剑,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看着这样的她……就仿似看到了从前的侯爷!
这般想着,他回过神来,就听姜映梨已经在安排余下事宜。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分配岗位。除却重症和无症状的隔离所大夫人数有偏颇,中轻每个隔离所都是六个大夫,六个药童学徒,分为早晚两个班次倒。”
“每个隔离所都需要个领头大夫,每天我会跟你们核对病患具体情况……”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姜映梨抬起头打量着众人,“你们先商量下,然后推举出个领头人。以外还有没有疑问?没有的话,就原地解散,各就各位去领卫生用品,然后去做事。”
半晌,终于有个人举起手,怯生生地问道:“何为卫生用品?又是跟哪位领?”
姜映梨:“……我先跟朱县令商量下……”
孟桥送完东西就被她打发走了,药铺里好几个孩子,还有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