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小七知道，以他现在这点微末修为，比起相柳这个海底妖王自是差的远了，可还是有些不服气。
他小声嘟囔道：“那是现在，我以前也是很厉害的。还有我哥，他小时候可是我们这一辈人里修为最厉害的。”
听见玟小七透漏出的过往，相柳眸光一闪，做出一副不信模样，“玟小六？他可是一点灵力都没有，比你还废物。”
“还不是因为那只九尾狐。”
提起这个，玟小七的眼中竟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他利用我们的信任，囚禁我们。不仅散了我哥的一身灵力，还废了他的灵脉，让他这辈子都无法修炼。”
相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他看着玟小七安静的侧颜，沉声道：“那你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对我做了什么？
玟小七神色一怔，明明已经过了两百多年，可回想起那时的经历，竟还是记忆犹新。
九尾狐为了报西陵珩的断尾之仇，自是狠狠的折磨二人。
他散了玟小六的灵力，废了他的灵脉，把他当成补药圈养起来。
至于玟小七……
玟小七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了双腿，喃喃道：“其实我的血以前并不是这样的，相反，我从小就有百毒不侵的体质。”
而在发现了这一点后，九尾狐使出了最恶毒的手段。
“他在散了我的灵力后，就开始给我喂食各种毒草，还把我扔进毒虫堆里，让它们咬我。虽然我的体质可以免疫毒性，但是真的很疼。”
玟小七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深入骨髓般的强烈痛苦席卷全身，伴随着玟小六绝望而无助的哭求与诅咒。
“所以无论有多疼，我都不会在发出一点声音，我不想看到我哥那个样子。”
听到这里，相柳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玟小七被毛球抓伤了后背，明明痛的脸色发白，却仍是一声不吭的样子。
“后来呢？”
“后来？”
玟小七咬了咬唇，“后来他死了，我杀的，就用这身他给我的毒血。”
相柳沉默一瞬，突然嗤笑道：“还行，总算是没有废物的那么彻底。”
听见这话，刚刚还有些萎靡的玟小七瞬间挺直了腰背，控诉的看过去，“你怎么这样，听见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安慰一下的么？”
相柳挑眉，“你需要安慰么？”
玟小七想了想，随即泄气道：“好吧，是不需要，但是你也不能讽刺我啊。”
“呦！”
相柳故作惊奇：“你还能听出来讽刺呢，难得！”
“相柳！”
玟小七皱着眉头，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对方，以表明自己的生气。
可看着相柳不为所动的淡定模样，又自己绷不住的笑了，“你太过分了。”
见玟小七恢复了以往的活力，相柳也不由勾起嘴角，轻笑起来。
和以往那些带着嘲弄意味的笑不同，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眼底的冷漠尽数褪去，反而带上细碎的柔光。
看的玟小七半天回不过神来，情不自禁的夸道：“相柳，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活了几百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相柳的面，直白的夸他长的好看。
相柳的笑意一顿，眼神古怪的看着玟小七，“你经常这么跟男人说话么？”
“没有啊。”
玟小七老实回道：“我只跟十七说过，你是第二个。”
相柳想到叶十七那张清隽雅致的脸蛋，不由轻哼一声，“你倒是会看。”
玟小七傻笑两声，没有说话。
夜渐渐深了，他有些困，可还是不想回去。
玟小七趴在胳膊上，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树影，眼神渐渐迷离，“你知道么相柳，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不怕我毒的人，我真的很开心认识你。”
“是么？”
相柳的声音漫不经心，“我还以为你们会恨不得杀了我？”
玟小七的声音渐渐低下，“怎么会，我可没这么想过。”
“那玟小六呢？”
“我哥？”
玟小七抬了抬眼皮，可随即又缓缓垂下，“我哥也不会的，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还没说完，他便身体一歪，向旁边倒去。
相柳觉得肩膀一沉，转过头一看，就见玟小七正靠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
他先是一愣，随即眸色慢慢加深，就这么相信他么？
夜色越来越深，可相柳却始终维持着那一个姿势，许久未动。
直到一声雕鸣响起，毛球飞了过来。
相柳瞥了眼想要落在玟小七身上的白雕，“别吵他。”
毛球委委屈屈的飞走了。
相柳犹豫一下，一手揽过玟小七的后背，一手穿过他的腿弯，稍一用力，便把人抱进了怀里。
玟小七脑袋一歪，柔软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随即埋进了颈窝。
感受着喷洒在要害上的温热呼吸，相柳忍不住眸色一暗，抱着人的双手也下意识一紧。
可不过片刻，他便恢复如常，向回春堂的后院走去。
一路悄无声息的进了玟小七的屋子。
相柳把人放到榻上，看他沉静的睡颜，沉默着盯了许久，方才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刚关上房门时，突然听见来自身后的响动。
银白色的面具瞬间浮现在脸上，相柳转过身，沉声道：“出来。”
几息过后，玟小六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看着站在小七门口的相柳，神色复杂的问道：“不知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面对玟小六堪称质问的语气，相柳不知为何，竟难得有点心虚。
他神色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可很快便恢复如常。
狭长的眼眸微眯，相柳神色危险道：“我在干什么，需要向你交代么？”
若是以往，对方摆出这副姿态，玟小六定然不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