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广播里铺天盖地全是江鸣山做过的混账事。
香江的媒体被天降大料砸晕, 兴奋至极,各个都想立刻回报社加班。
港商代表江鸣山无恶不作,多好的热点。
谁蹭谁发财。
几乎所有报纸都在加刊。
记者们在外面东西奔走, 打探联系更多受害者, 抢更多的江家秘闻, 鞋跟都要磨出火星子。
香江印刷厂的胶印机都因为印的报纸太多报废了两台。
讨伐江鸣山的声浪层层叠高。
将江家推上风口浪尖。
江含煜都要疯了。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江家以往也有企业被查过,但每一次都被轻轻掀过。
就算警方公示详情,舆论上也不会砸出什么水花。
而这一次……
江含煜居高临下地看向江亭公馆的门栏。
大量记者举着长|枪短炮聚集在那里, 几乎要冲破安保的阻拦, 嘈杂的人声甚至都能从门口传到屋内!
他气得摔了桌上的水晶杯。
杯子撞上墙边的书架, 摔得四分五裂。
江含煜低头,嘴唇微张着喘气, 闭着眼睛平复心情。
当务之急是把媒体稳住, 把麻烦甩脱。
否则港交所那边, 集团的股价就要彻底保不住了!
他想要的是如日中天的江亭集团, 不是一个烂摊子!
江含煜脸上毫无血色,抬脚往座机电话那边走,没迈几步就眼前一黑, 倒在了地上。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
他想到了家庭医生说的话:“骨髓纤维化会影响造血系统,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合适的血源, 你的贫血问题会逐渐严重, 甚至晕倒。”
简若沉, 血……
·
“阿湫!”简若沉打了个喷嚏。
响得把准备布置任务的关应钧都打闭嘴了,“感冒了?”
简若沉捏了下鼻尖,“没有。”
可能是有人在骂他,“你继续。”
关应钧收回视线,果决迅速, 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毕婠婠去和乘务员沟通,换上女招待的衣服,推上餐车,在五个头等舱里找出江鸣山包厢,借机把窃|听|器放进去。”
毕婠婠:“yes sir.”
关应钧看向张星宗:“你去和船长沟通,把通讯器给掌舵的,让他们随时配合工作。为防止船上的工作人员和大劫案有牵扯,看到警察后有所警惕,你就说我们是上来抓粉贩子的。”
张星宗:“我明白。”
关应钧:“大家对一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三十,我给你们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回包厢。”
“yes sir!”
关应钧:“我上过电视,不方便露面,剩下的人分散开把船舱过一遍,看一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嫌疑人。”
“十五分钟,去吧。”
简若沉站起身,想跟在刘司正后面一起去。刚走几步,手腕就被拉住。
关应钧道:“你太打眼,别跟着。容易暴露。”
也对。
简若沉顺着力气坐回去,看到关应钧从兜里掏出一个纯黑的渔夫帽,抖开后待在脑袋上,帽檐耷拉着,遮到鼻子的山根处,露出硬挺的鼻尖和薄唇。
更像个混社会的大哥了,演都不用演。
十分钟后,船舱的门被敲响。
简若沉看着磨砂船舱上毕婠婠的剪影道:“进来。”
移门被推开,毕婠婠推着一个餐车站在外面,第一层是些糖果零食,第二层放着保温餐盒,边上的布兜里还装了计生用品和棋牌娱乐。
戏做得很全套。
毕婠婠的头发用丝巾包起来,像个真正的女招待,嗓音殷切甜美,“先生需要点什么吗?”
简若沉配合她:“拿两幅牌,你给我找点零钱呀姐姐。”
毕婠婠差点没接住戏,停顿一秒后接过纸币,将牌和找零递过去,“祝您旅途愉快。”
她推着推车走了。
简若沉听着隔壁舱门被敲响的声音,走回来拆牌。
关应钧随口问:“买这个干什么?”
“拖时间。”简若沉开始洗牌,一开始还有些滞涩,后来纸牌便发出流畅的碰撞声。
“头等舱一共有5个,毕婠婠从我们3号开始敲门,4号和5号舱都没有敲,这使她到1号舱的时间太快,可能会惹江鸣山怀疑。”
关应钧沉默几秒,夸道:“论心思缜密,猜测人心,西九龙没有人比得过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简若沉毛骨悚然,吓得手里的牌都呲飞一张。
关应钧会夸人了?
五分钟之后。
毕婠婠换回常服,和其他领了任务的人一起回来。
关应钧问:“都完成了?”
“完成了,sir。”
关应钧:“找到多少嫌疑人?”
“目前能确认的只有麻子,黄毛和卖报员,这三个人的特征比较明显……太难了sir,上次轮渡大劫案的信息太少,他们作案时都戴了面罩,受害者的口供信息基本没什么用。”
刘司正叹气,“照这样下去,岂不是只能抓到三个?”
“不要急,船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才到岸。”关应钧打开监听手提箱,将设备与窃|听|器连通,打开外放器。
外放音响吱吱响了一声,传出江鸣山的声音。
“吔屎啦泪!”江鸣山砰的拍了一下桌子,“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对不起。我装上去之后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它一下子就亮了。”
90年代的设备质量一般,滋滋啦啦的,大家越听凑得越近。
简若沉听得认真,脖子往前伸,眼神专注。
白晃晃的脖颈在眼前一晃,关应钧抿唇挪开视线,往椅背上靠了靠,垂眸继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