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 劫匪目眦欲裂,“那5000万是你故意给的!”
“没有啊。”
简若沉语调无辜,“我面对枪械威胁, 不得不用5000万跟你买人质的命,全场受害者都可以为我作证,可谁能为你作证呢?”
他蹲下与劫匪平视,一字一句道:“我是被迫的。”
龚英杰:好一个被迫!
好漂亮一张脸,好能说一张嘴。
劫匪牙关紧咬。
他跪在地上, 喉咙里发出困兽低吼一般的闷响。
男人面上的伤疤狰狞至极, “你说帮我闹大……”
“我难道没有?”简若沉闻着红油火锅鲜香的酱气, 叹息道:“STN新闻部全体都聚焦于此次事件,黄金时段的新闻一共十分钟, 五分钟给了你们。”
他歪着头反问:“闹多大才算大?”
劫匪一时哑口无言。
他垂下眸子权衡利弊。
最近香江警方大肆反黑,监狱里不是贩|毒的, 就是帮派的势力,里面肯定有他们上家的人。
反正无期徒刑已经是板上钉钉,此时再说出上家。
那他在监狱里不仅会无人庇佑,还会被上家手里已经进了监狱的马仔针对。
日子根本不可能好过。
不行, 绝对不能说!
龚英杰“啧”了声, “这种人嘴硬得很, 没有三四天磨不出来。”
他看向身侧, “关sir,不如把人带回去审?”
关应钧道:“再等等。”
龚英杰迟疑。
等又能等出什么?难道简若沉还能现场审出来?
关应钧是不是有点盲目信任简顾问了?
劫匪表情麻木。
他瘫坐在地上, 脸色是被酒精熏出来的红, 癫笑道:“简sir,虽然我们确实是拿钱办事……但是出钱的人始终没有露过面,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龚英杰暴喝:“撒谎!我丢你……”
他把差点爆出口的脏话咽回去, 扫了一眼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简若沉。
在小财神面前说脏话……有点不雅。
龚英杰转头上膛,直指劫匪:“你再说一句瞎话试试!”
劫匪笑了声:“不是吧阿sir,吓唬我啊?你以为我不知道香江警察难开枪?你们打打手脚就很出格了,还敢打我脑袋吗?”
他把头凑到龚英杰的枪口下,“来啊,开枪。”
龚英杰暗骂一声,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之外,握着枪的手指收紧。
嫌犯已经丧失反击能力。
他确实不能开枪。
简若沉伸手,抓着枪口往下按了按,“龚sir,没事,他不说算了。”
龚英杰:“这怎么行!”
劫匪也惊疑不定地转头。
简若沉短促地笑了声,“你不会以为自己不说出上家的名字,就能在监狱里安稳度日吧?”
劫匪微微睁大双眼。
他的心思被看出来了?
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只要他咬死不说,香江警察不可能刑讯逼供。
这里的警察没有这个权利!
简若沉半敛着眸子,平静开口,“你的装备是迷彩服、军用防弹背心和自|动|步|枪。往大了说,是假扮军人进行有组织抢劫,罪加一等。”
他伸手把劫匪肩膀上的假肩章撕下来,“你知不知道无期徒刑再往上一等是什么?”
在场所有人心里冒出来两个字——死|刑。
江鸣山的死|刑执行日期发出之后,香江的死|刑制度就不再名存实亡。
从今往后,刑场上的子弹真的会打出去。
简若沉冷冷道:“你现在有一次减刑的机会,是想一死之后一了百了,还是在监狱里苟活全看你自己。”
龚英杰摩挲着枪柄,听得热血沸腾。
他脊背上甚至出了些汗。
这天聊的,聊着聊着,罪犯的刑期就到顶了。
说着说着,他们犯罪调查科的业绩就噌噌噌往上涨。
好爽,躺着都要赢了。
他转头看关应钧,“你最近几个月,每天就过这种舒服日子?”
关应钧斜睨他一眼,上前一步,“看你们的口音和口味不是香江人。”
红油火锅还在咕咕嘟嘟冒泡,那块毛肚已经烧得老化翻卷,缩水成了发圈大小,看着像根灰色的皮筋。
劫匪吞咽了一口唾沫。
计划完全败露的挫败与惊恐让人几欲崩溃。
关应钧问:“大陆偷渡来的?”
简若沉接道:“偷渡客,与本地帮派勾结谋害香江市民,还假扮军人抢劫五千多万。”
“哇。”他惊叹,“你好会选,加起来够枪毙两回。”
简若沉笑笑,“你真要咬死不说?”
劫匪还想权衡,但他手下的人却等不了。
“老大,说啊!我们跟着你是为了赚大钱,不是为了敢死!”
“哥……我求你了哥,我还不想死……”
家乡食物的香味还飘在空气里。
上一秒还普天同庆,甚至连回家之后买什么楼,坐什么车,娶什么人都想好了。
这一秒却已落入身不由己的境地。
这一个月的花天酒地和声色犬马,竟不过是南柯一梦。
“哥,我求你,就当是救救你的兄弟。”
“我们从内地翻山越岭来到这里,跟着你出生入死,早就做好被抓的准备,但我们不想死!”
劫匪的眼睛憋得通红,胆寒的战栗感从尾椎骨爬上脖颈。
简若沉看似是在对他说话,但实际上却同时给五个人施压!
他听着兄弟的哭嚎,终于顶不住。
和死亡比起来,在监狱里被人针对又算什么?
无期就无期,表现好还能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