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过了许久,官差们才从各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将数十件东西放在顾南箫面前的地上。
“启禀大人,这些都是从史家内外院搜检出来的,其中有三四十件东西跟失单上的名单相符,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示下。”
听到这话,还没等顾南箫说什么,两个太太就先炸了锅。
“那首饰匣子是我的,怎么就成了失单上的东西!”史大太太盯着自己的宝贝匣子,眼睛都红了。
史二太太则颤抖着指着其中的一些东西,说道:“这花瓶,这字画,都是我陪嫁带来的,跟大房有什么关系!”
听到两个太太撕心裂肺的声音,史延富兄弟俩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
史玉娘的嫁妆本就没丢,让他们两个男人编造一个嫁妆单子,他们能编出什么来?就只好把自家媳妇日常用的东西胡乱写上去凑数,想着左右都是用来应付衙门的,谁会追查,不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南箫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人,却不出声。
史二太太是个聪明的,愤怒焦灼过后,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
“史延贵,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玉娘的嫁妆单子里!”
史延贵愣了片刻,支吾道:“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一个做叔叔的,怎么知道侄女的嫁妆里有什么?兴许是管事的媳妇弄错了……”
史延富如获至宝,连连点头道:“定是管事媳妇出的错,玉娘的嫁妆是谁在管着?!”
史大太太心痛她的金银首饰,也忘了装柔弱,上去就去抓史延富的手。
“玉娘的东西一直都是她自己管着!她天天钥匙都不离身,防着我跟防贼一样!现在丢了就拿我的东西充数,我……我跟你们拼了!”
史延富猝不及防,手背被史大太太抓出几条血痕,又是痛又是怒,一把将史大太太掀倒在地。
“糊涂的婆娘,滚开!”
他又不傻,顾南箫都带着人来搜家了,定是查到了什么证据。
如果顾南箫查出了真相,那史家就完了!
他吓得酒都醒了,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护住史玉娘!
史玉娘跟谢姑娘是闺中密友,谢姑娘以后可是要攀龙附凤的,有了谢家的关系,他的玉娘以后也会嫁入高门大户,做贵夫人的!
他有史玉娘这样的女儿,就连儿子都不香了。
史延富眼神一冷,视线移到正搂着儿子嚎啕大哭的史大太太身上。
他咬了咬牙,厉声说道:“贱人!一定是你,是你偷了玉娘的嫁妆!”
史大太太正心疼着她的私房,听史延富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那边史玉娘也反应过来,立刻说道:“爹,一定是她!她一直惦记我娘留下的东西,定是她趁我疏忽偷去了钥匙!”
她一把将史大太太的首饰盒拿起来,大声说道:“这本就是我的首饰盒,里面的首饰也都是我的!”
史延富冷哼一声,骂道:“你个毒妇,玉娘没了亲娘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如此害她!”
史大太太看着眼前这一对毫无廉耻的父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你们……你们竟敢往我身上泼脏水!”史大太太睚眦欲裂,翻身就要往顾南箫面前冲,“大人明察,我是冤枉的,明明是他们父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史延富一把抓住了头发,顿时痛呼出声。
史延富一脸的痛心疾首,对顾南箫说道:“真没想到小女的嫁妆竟然是被这个贱人偷去了,多亏大人英明,才帮小女找回了嫁妆!”
史延贵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是是是,幸好有大人帮忙,要不然还查不到这女人身上……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史大太太被史延富拽得死死的,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在拼命挣扎,想要开口说话。
史延富却叫下人过来,将史大太太的嘴堵住,又拿绳子捆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他一脸愧疚地走到顾南箫面前跪下。
“大人,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家贼干的,我们史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实在无颜面对大人,还请大人抬抬手,周全周全。”
顾南箫看了半天好戏,这会儿才抬眼看向史延富。
“你一句家丑,就想把这事儿揭过?你让本官如何结案?”
史延富肉痛不已,却知道顾南箫肯不追究,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他只得说道:“草民这就去衙门撤了状子,这几个月大人和各位官差都辛苦了,草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捐给衙门,铺桥修路,广做善事,算是草民的一点心意。”
话虽然说得漂亮,这一千两银子进了衙门,该怎么花就不知道了。
顾南箫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
“既如此,本官就不打扰史大老爷处理家事了。”
撂下这句话,顾南箫率先走出了大门,官差兵士们鱼贯而出。
关上大门,小厮上前问史延富,该如何处置史大太太。
史延富瞟了一眼双眼通红,却被堵着嘴无法出声的史大太太,皱紧了眉头。
“先扔到柴房关几天,过些日子再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顾南箫这尊大佛,他哪敢现在就放了史大太太。
没办法,只得暂时委屈史大太太了。
再说,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哪里顾得上这个糊涂又小气的女人。
今天史家被官府搜查,嫁妆的事情差点儿就没瞒住,他还要倒贴一千两银子,这些都够他闹心的了。
看着史大太太被几个婆子拉去柴房,史延富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又走了,史二太太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史玉娘丢嫁妆的事,她只是有所怀疑,但那是大房的事,她自认为与自己无关,她只想顾好自己的女儿就行了。
史大太太因为是继室,出身低,年纪轻,为人又十分小气,动不动就装哭,让史二太太十分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