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蜷蜷和一群小班生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想离火堆更近一些,褚涯便领着他们去到一小块被遮挡住的空地,那里有一堆他刚点燃的火。
“哇!好大的火呀。”
“没有人哦。”
小班生们围着火堆坐下,都朝火堆伸出被冻得通红的小手。
“退远一点,不要离火太近。”褚涯将沈蜷蜷拉后了一点,其他小班生也听话地跟着挪。
褚涯让他们脱掉棉鞋烤在火堆旁,自己则带着黑狼去附近取来干净的雪,用铁锅架在火堆上烧水。
小孩的体力总是恢复很快,在烧水烤衣服鞋子这段时间里,原本蔫头耷脑的学生们又变得生龙活虎,有人已经在空地上开始打架。
“洪文治和刘小壮打起来了。”
“他们两个都打了几l次了。”
“今天洪文治走的前面,刘小壮走的后面,他追上去和人家打。”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沈蜷蜷看见管理一手拎着一个大班生往这边走,而那两名大班生的其中一人,和他还一起关过水房。
陈榕从后面匆匆跑来:“这是又打起来了?”
“嗐!把他们俩都分开了,都还要凑一块儿打。”
陈榕叹了口气:“没办法,咱们没有抑制剂,这些分化期的孩子控制不住自己。”
沈蜷蜷觉得这些话听上去很耳熟,便道:“让他们打沙袋呀,他们想打人了就去打沙袋呀。”
“打沙袋?”陈榕和管理对视一眼,接着道:“拎回帐篷,让他们自己打棉被。”
两名大班生被左右抓着都在互相用脚踹,管理和陈榕便一人一个抓住,分别去了两个帐篷。
热水烧开,学生们都端着各自的水壶排队取水,等管理用水瓢给壶里灌满。褚涯也让围着这个火堆的小班生排好队,挨个给他们的水壶里灌水。
沈蜷蜷站在队伍里庆幸地笑:“我以为烧热水是洗澡,结果不洗澡,只是喝的哟,哈哈哈哈。”
烤干棉衣棉鞋,喝够热水,大家又去外面解手。预先有管理已经在雪堆里挖了一排坑洞,待到小孩们排队上完厕所,又铲雪将那些坑洞填上。
天寒地冻,有些小班生和中班生解手的动作慢,排着队的大班生便缩起脖子吓唬他们。
“……那雪里的鬼就会想,谁在我头上撒尿啊?我伸个手去摸一摸。”
小班生被吓得嗷一声跳起来,边跑边去摸自己屁股,被还没拉上来的裤脚一绊,扑通摔进雪堆。一群大班生哈哈大笑,直到管理一顿怒骂,这才收敛起不再吓唬人。
褚涯带着黑狼去搬运木柴,沈蜷蜷和十几l名小班生回到他们要住的小帐篷里。这个帐篷和另外那些喧哗热闹的帐篷相比,简直静得出奇,小班生们全挤在左边坐着,个个都安静如鸡。
右边则躺着林多指和王成才。
王成才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他身旁的林
多指一动不敢动,全身只有眼珠在转,可怜巴巴地望着沈蜷蜷他们,目光里写满了求助。
小班生们也看着他,但没有一个敢出声。
管理刚才进来过,数了几l粒药给王小细,让他去喂给林多指吃。林多指躺在一个角落里,刚好被王成才挡着,现在王小细就捧着那几l颗药,紧挨着小班生们不敢前去。
“要喂他吃哦。”唐圆圆扯了扯王小细的胳膊。
王小细的声音听上去要哭了:“我不敢。”
“谁敢去呀?”
大家齐齐摇头。
喂药的任务最终落在了沈蜷蜷头上,因为他已在王成才手下走过数个来回,现在还全须全尾,是最合适去给林多指喂药的。
沈蜷蜷接过药片,从展开的被子上慢慢往那方爬,爬上两步又转头催促:“给我开盾啊!”
“精神力护盾!”
“精神力护盾!”
沈蜷蜷爬到近处,林多指也坐起了身,用那只好手接过药片,端起旁边水壶喝了下去。
两人之间还隔着个王成才,沈蜷蜷见他像是睡着了般,探出身小声问林多指:“他刚才在推车里有没有打你?”
林多指摇头,小声道:“他没有打人的。”
“你睡在这里好可怕啊。”沈蜷蜷皱起脸,像是被冰住脖子般摇头,林多指又道:“我都不敢动,好怕他突然就把我提起来打一顿。”
沈蜷蜷想了想:“别怕,我哥哥会看着他的。”
褚涯进入小帐篷后,小孩们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全部朝他靠近。
管理人手不足,这个小帐篷就由褚涯看管。好在小班生们都很听话,褚涯让他们睡觉,便都乖乖地钻进被子,只不过全都挤在一个方向,中间留出了空地。
褚涯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自己便去王成才身旁躺下,再揭开旁边被子,示意沈蜷蜷快钻进来。
褚涯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危险隔绝在墙的另一边,让其他小孩没有那么害怕,也不再挤成一团。
以往这群小班生在入睡前总会聊上一阵,但今晚谁也不吭声,很快都沉沉睡去。而其他帐篷有管理压阵,也逐渐都没了声音。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能听到附近树干被大雪压塌的吱嘎声。黑狼趴在这片空地的最前方,身后便是那几l座帐篷。它不时抬起头,竖起耳朵警惕地张望,直到没有发现异常,又继续趴着闭上眼,一条大尾巴不紧不慢地摇晃着。
褚涯虽然闭着眼,却没有入睡,他能感觉到沈蜷蜷的精神力又进入了他的精神域,在里面翻滚玩耍,兴风作浪。他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便没有搭理,只在琢磨着接下来队伍行进的路线。
他不知道云巅要多久才会发现福利院的这次集体出逃,但前面两三天应该是安全的。按照路线,他们要顺着克科山脚一直走,直到走出这片山脉。
但根据今晚的行进速度,他发现他们脚程根本没那么快,在三天内根本走不出克科山区域……
褚涯正在琢磨着办法,便听到身旁响起两声压抑的抽泣。
他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