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子若杀子,他会死,不能庇护他们一辈子,他的孩子不能因为没本事成为待宰的羔羊,哪怕像赵雍那样被饿死,他也认了。
琇莹又叹气,整这一出,还不知未来是何等模样呢!
最后他终于骂了一句阿政,说是骂,其实不过是一句随口的抱怨,“你一天天闲的,平静日子不过。”
阿政只回了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琇莹无奈,他笑起来,起身行礼准备走了。
他活还没做完,青邑的册封宴他还需要去再看一遍,这季的粮种他也得调整发下去了。
只是还没出门,他便想起异人,他至今日仍觉异人对阿兄的爱是为之计深远,对他是养狗一样的逗弄,当然,他也不稀罕。
他稀罕的阿兄好像对他的爱一直是溺爱,好像没有人为他计深远,突然有点难受。
于是他驻步回首,问上首批阅奏文的帝王。
“阿兄,你为我计过吗?”
他不知为何被一瞬间的失落包围,突然出声,问他的阿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为扶苏他们计了,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我计过吗?
大殿突然静了,连油灯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殿前的长明灯火光依旧葳蕤。
可是青年的眼睛却黯淡一片,他将自己握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收到袖子中,不想泄露自己的一丝心绪,他强笑着掩饰自己的哀伤。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立马给阿政找补。
“哎呀,我这一生一眼就能看到头,没愁没忧的,阿兄能计什么,当我发神经就好了,我走了哈。”
帝王停下了笔,抬首俯瞰那个殿下的小孩,眼中深沉一片,可是声音却很和缓,像吹过鬓角的春风十里。
“朕为你计过,自你出生,朕便为你计长命。你命稍立住后,朕便想回秦,唯有回秦,方谈深远。若无你,朕其实也不会计深远,朕当时想着,不能学阿父阿母,养了你,却不管你。”
你的为爱子计深远,全在帝王年少时的搏杀中。
琇莹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忍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泪水。
“抱歉,阿兄,抱歉,我不该问的。”
阿政却自顾自的笑开,质坚而玉润。
“傻孩子,你不必道歉,刚才的你和曾经的你也为朕计了万万次。”
你所思的父王的那一次是给尚年少的秦王政的,只有一点点是给你的阿兄的。
一个足够强大的巨兽,是没人在乎伤痕的,可他不是草木,也会贪恋温度。
所以不要说抱歉,世间万人,可朕所有的为爱计深远,全在你琐碎的唠叨和忧虑中,你永远不用因为所谓的爱来像朕道歉。
他说完便挥手让琇莹去做事了。
“去吧!”
琇莹稽首又拜才往回走,
刚走出殿门,琇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蠢货,你不知道阿兄对你多好吗!你问什么!你真的是,什么都想要。贪心不足,连孩子你都嫉妒,你无耻。
可他又自问一句,现在你高兴了吗?
他抽噎着下阶,在最后一阶上回望灯火通明的章台宫,“高兴。”
他很高兴。
自从报纸归咸阳出版社管了之后,作为其收入大头的娱乐小报手下的小吏更是相当疯狂,他们本着丰富咸阳人的精神文化宗旨,一早上就敲响了财务部的门准备蹭财经部分本就跟琇莹定好的采访。
只因为他们咸阳学宫报的学弟透露在咸阳原使馆区远见陛下和陌生女子一起赏梅,但见陛下没敢太上前。本着八卦人的敏感嗅觉,他们抓耳挠腮地想知道陌生女子是谁,但不敢问陛下,就打算问问公子。
侍卫也不知道他们用心险恶,见了他们的证件,以为他们是公子早交代过的报纸财经部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是中午来的,现在来了。但他还是礼貌的引了他们进大厅。
现在正是早班的点,因为没早朝,所以财务部的人来得很齐,琇莹不在,张苍代替他给大伙儿点卯。
“迟到的,按律罚俸啊,一会儿自己去填名字!”
张苍昨天哭得太狠了,今天只能顶着跟肿得跟核桃似的大眼睛,哑着噪子喊。
他本就白,这样一看眼睛更红得跟兔子一样。
他吸了吸鼻子,将手中拿着要理的土地田册分交给了小吏。
然后才出来见人,娱乐报的那些人见了他,眼睛都一亮,他们行了礼,嚅声想要张口道歉。
结果张苍的核桃眼看不清楚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些个天天公布他跟哪个女子交往情况的,把他定成咸阳第一渣男的娱乐报小吏,他就温声细语让他们喝茶。
“这么早就来了啊,先喝茶吧,公子帮我去代课了,太不巧了,要不你们先回。”
那些小吏连连摆手,表示他们等着就行。
公子和张苍先生不会真的是真的,他还帮他代课啊!
张苍哦了一声,就安排人招待一下他们就走了,他挺忙的,地册还没理完,有一部分还需要复查。
那些小吏目送他远去默默行了个礼表示歉意,他们该给张先生道歉的,上次的屁股事他们也没想到那么火啊!
张苍先生原谅。
琇莹代完课,并没有见到吕雉。
这个正常,张苍带的三年生,可吕雉才一年,他也不着急见吕雉。
时间到了,自然就见了。
他也没逛学宫,他还有事没完成,只是径自往外走,面对三五成群的学生行礼,皆微笑颔首回应。
然后他撞见了跟在两个女子后面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少女向他问好,琇莹笑不出来了,昨天的尴尬袭击了他。
他招手让少女过去,少女依旧是黑乎乎的小脸,灿烂的笑容,有些小姑娘生来就让人开心。
“见过
公子。”
琇莹见了她手中的《科学综合数算》,笑意更大?_[(,轻声问,“你喜欢算学吗?”
少女点头,“喜欢,我喜欢它可以让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