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旁人。
对不熟悉的旁人,真实的反应更是不爱搭理,相当冷淡的。就算面上常带笑,也大多是做个面具样,好让有用处的旁人放松与他交谈。
哪怕对亲近的人,他一直平易近人,温雅柔和,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某些时刻会怕他。
他沉下脸,几乎让人幻视陛下。
他平日不会生气,可触及到底线时,没人敢承受怒火。
就像硕,在他发火的时候,几乎不敢靠近。
硕是相当羡慕王上的,因为公子的底线具象化就是王上和大秦。所有的人都说王上宠爱公子,可依他之见,王上心里的排序肯定是相反的。
而公子对王上不必是几乎,而是就是予取予求,纵容到一种陛下要星星,他不会去扯月亮的地步。
若要他公子在大秦和王上里选,也是王上>大秦。
他伴公子多年,自然知道公子多些。
他公子是足够温柔的,他的慈心可以予万民,他善良知人心,解人情。
可他都不是对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代称。
那一群人加上一起才凑成他的仁慈。
说白了,公子就是性子冷淡,他向往稳定,几乎是推拒任何人的亲近,他喜欢适当的距离。
所以这样性子冷淡的人竟可以如此炽热的燃烧,希望彼此没有距离,希望什么都与陛下分享,真的让硕都吃惊。
琇莹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傲娇的轻哼。
他本就不求在阿兄的心里比得上大秦。
他只想去用全力把自己炽热燃烧,然后抱紧阿兄,永远成为阿兄心中的一小团火,努力熨暖他的心口。
他就是这般的公子!他阿兄就是这般的秦王。
觉得奇怪,忍着。
这边有琇莹随侍人一起理奏书,速度快了不少。
侍人们将奏书分装好交给阿政。
阿政在停笔活动手腕的瞬间,忽然想起他幼弟的生辰在今日。
是他忘了约定。怪不得琇莹一来就得意洋洋。
他扫了一眼他伏于案桌忙碌的幼弟,放柔了声音。
“琇莹,还有什么要与孤说的吗?”
琇莹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今日没有什么大事啊,阿兄是有什么想与我说吗?那阿兄细说,我听,可好?”
阿政依旧眉眼凛冽,面容俊朗。
今日是休沐,他只着一身玄色绣龙鳞暗纹的交领春衣,领口松开,隐见玉白锁骨,看不真切。
“孤没有想说的。”
琇莹见他神色复杂,不太想说。
他叹了口气,自己开始观察,可也没看出啥,最后扫到领口时,目光坚定了,上前就给他阿兄把领子拉好了。
“我知道了,日头虽暖,可春日最容易生病的,阿兄莫要贪凉。”
虽说仍然有一些寒气,可他的宫室却是被壁炉烧的四季如春。
现在更是日头高起,阳光都透过窗棂照进来了,外面的青蔷薇都被光晒的蜷了花瓣了。
他幼弟这是没事找事,他把衣又给扯回来了,有点无奈。
“琇莹,朕不是让你给孤理衣服。屋里有点热。”
琇莹有点尴尬,然后轻轻碰了一下他阿兄因常年握剑和执笔而生茧的手掌。
“那喝茶?”
阿政摇头。
“那奏琴?”
阿政摇头。
琇莹还要猜,阿政捏了他的脖颈,将他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不是孤,是你,孤忘了你我的约定。”
他有点不自在,然后就看到琇莹那双漂亮如星子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是吗?多亏阿兄提醒。”
他乌浓浓的笑眼,凝成一汪碧泉,浮动着温柔的光波,专注得仿佛他的天下里除了他,容不下第二个人。
“阿兄没失约啊,你我的约定是一起做喜欢的事,可是批阅奏书确实是你喜欢的,在一起是我喜欢的啊。”
一如既往的宽纵。
即使是阿政,有时候也会心惊于这份溺爱。
因为如果是琇莹忘了,他会忍不住生气。
可他的幼弟从来没有过。
哪怕错的是他,他也总会得到琇莹的纵容。
他的幼弟会觉得失望,可从不会生气,不会埋怨他。
这样的幼弟,对一个王很好,可阿政只感觉到焦燥。
他忍不住的回想他对琇莹的霸道和琇莹一次次的纵容。
如果这不是迁就而是忍让呢?
那这些事只会让他和琇莹渐行渐远。
王不允许!
所以他现在就要解决。
“可以对阿兄生气的。阿兄做的不好,琇莹要说不满。”
琇莹忽然怔忡,他习惯性的迁就阿兄,努力克制安慰自己,下意识的不想用自己的坏情绪干扰他的阿兄。
他太黏人,又太敏感,情绪敞开,会令人厌恶。
阿兄很忙,长久了之后,到时会觉得他烦死了,会讨厌他,会抛弃他。
他长在阿兄身旁,如果受了阿兄厌恶,他要往哪里去呢?
所以他不要说,不说难过,不说等他很久,不会说。
不能说!
他又笑,可他这次笑得勉强,他下意识的调整,可仍然笑得不好看。
“没有不满啊,阿兄一直很好。”
你别生气啊,阿兄。
阿政未语,只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回去继续理奏书了。
“无妨,不生气就好。”
琇莹在心里松了口气,乖乖地去理奏书了。
琇莹以为他这关过了,却不知道他阿兄看着他的目光轻柔中带着两分辨不清的深思。
直到正午,理完奏书后。
阿政与琇莹在吃温鼎时,让人上了酒,他自饮了一杯,也亲自给琇莹倒了一杯。
酒水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