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盯着面前这个还想掩饰的人, 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但与此同时,心里面又蔓延出一种极深的无力感。
在卡拉斯号上, zero和他说过松田阵平可能是某个实验的试验品, 但是当时他们还更倾向于是精神方面洗脑控制的实验。
但是现在, 这个猜测被松田阵平手上的针孔彻底推翻了。
动脉抽血一般是用于做血气分析, 而除了几种病症以外,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休克, 呼吸衰竭或者意识模糊。而动脉注射药物,同样是只有在病情极为危急的时候才会进行。
昨天晚上还见过一面的人,就在和他分开的十几个小时之内身体状态急剧变差?
不……更可能的是,他本来就在经受着某种实验, 而昨天中途出来了一次,导致他的情况迅速恶化,才不得不采取这种近乎急救的方式。
诸伏景光一时间说不出话,目光也凝滞在他的手腕上。
而对面的青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总之没什么事情, 你别多想。”
他语气有些僵硬地说完,就想把手塞进衣兜里。
没什么事, 别多想。
诸伏景光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崩掉了,他一把抓住松田阵平的手腕。但是在察觉手指碰到疑似针孔的位置附近后,又连忙卸下力气,转成虚虚地半握着。
本来想挣开的卷发青年却顿了一下,压低的声音中有点无奈,“苏格兰,这不关你的事。”
听见松田阵平语气中的提醒意味,诸伏景光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本来应该要冷静一点的。
昨天一连串的突发事情中, 他不断地压抑着调整着,即使面对zero的事情,也勉强保持了冷静——因为萩原曾经发邮件向他保证zero一定不会出事。
他始终不是孤立无援。
但是松田阵平呢?一旦他出事了,谁又能帮他?
他们终于度过一劫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他们拼命想拉出来的好友,可能因为他们的事情正又一次遭受痛苦。
诸伏景光抓着松田阵平的手腕,痛苦又理智地意识到,在这种时候,他依然不能表露真正的关心,而是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失态掩饰过去。
因为此刻旁边的莱伊已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探究的眼神像是一把能切开脉络的锋利的刀,正细细审视着他。
赤井秀一确实是被苏格兰的语气惊住了。
但随即就和苏格兰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松田阵平手上的针眼上。
他在这短短一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在卡拉斯号上,松田阵平明明只是低烧,却需要大量抽血,那个抽血量完全不像是正常医学检验的需要。
一个荒谬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中。
科涅克身上该不会正在承受着组织的某种实验?
但科涅克在组织这么多年,地位不低,手上的权力也不少,组织居然还敢在他身上做实验,就不怕科涅克不堪忍受,有一天真的背叛了吗,组织有什么底气这么做?
还有苏格兰,他对科涅克的在意程度,是不是太高了?
赤井秀一盯着苏格兰,感觉脑海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还没想清楚,就看见苏格兰无奈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情呢?”
赤井秀一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天赋,苏格兰的笑容中就是有一种惊人的亲和感。没有什么冲击力,像是温柔的风,让被吹拂的人情不自禁地放下警惕。
“我会担心你。”苏格兰说。
赤井秀一清晰地看到科涅克的脸上立刻掠过了一丝不自然,像是被撬开了壳的贝,连缩回手的动作都显得仓促狼狈。
更糟糕的是,连赤井秀一都看不出来苏格兰此刻的态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他作为琴酒的人,当着组织成员的面表现对科涅克的在意,不怕引起误会吗?
如果是演出来的,那苏格兰未免也太可怕了。
一直到两人上车,坐在驾驶位的赤井秀一,还能从后视镜看到苏格兰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着。
但这时他的唇边的笑容已经收敛,目光蕴静而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赤井秀一心中的违和感再次一掠而过,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副驾驶的科涅克,却发现他正把左手按在右手的手腕上,神思不属,似乎正在想什么。
赤井秀一:……
有那么一刹那,他心里苏格兰的威胁程度一瞬间拔高,弯道超车,直接越过了波本。
不,最好这两个还是一起远离科涅克吧。
他握紧方向盘,打断科涅克的思绪: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问出口,但赤井秀一也没指望科涅克告诉他,结果科涅克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原来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驾驶座上的长发男人怔然。
松田阵平看他这个表情,立刻闭嘴。
他以为赤井玛丽会告诉莱伊,也对,赤井玛丽连白兰地的事情都帮他保密了,更别说药了。
“不知道就算了,这个不重要。”
松田阵平目光扫到路边的一家餐厅,转移话题道:“就停在这边吧,我们去吃个饭。”
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饭没吃过,现在肚子都已经开叫起来,而莱伊在审讯室里面估计也没吃东西。
结果等两人到了餐厅,他点的咖喱饭刚上桌,一口还没进到嘴里,就先收到一条代表麻烦的邮件。
“怎么了?”对面的莱伊问。
松田阵平盯着邮件里的资料看了几分钟,随口道:“没事,有任务。”
他看莱伊依然看着他,似乎等他解释,便继续说,
“告诉你也没事,组织盯上了一款据说是正在研发中的新药,要拿到资料看一看有没有价值。”
说话间,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虽然已经睡了一觉,但是也许是烧还没退下去的原因,总觉得有些乏力。
他又扫了一眼资料,就将手机先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