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山是沈老爷子的名字。
乍一听到自己爷爷的全名,沈星遇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抓到了刑警话里的重点。
他爷爷的死亡,和陆燃的车祸,都和他的父亲,沈鸿源有关。
沈星遇一瞬间感觉到及其的荒谬。
但刑警并没有给沈星遇反应的时间,一位刑警在外询问沈星遇对着两件事情的记忆。
另两位从医生处得知沈鸿源目前神志清醒,且语言能力并没有完全丧失后。
便直接进了沈鸿源的病房,并说明了来意。
躺在病床上,最近生不如死的沈鸿源反应一下激烈了起来。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两位刑警,努力质问:“证据!”
刑警只朝他道:“我们已经抓获沈成。”
听到这句话,沈鸿源脸色僵硬地厉害。
这个时候,他还在挣扎,大声道:“他在污蔑!”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道:“我们也从国外将沈瀚山先生当年的护工胡女士接了回来。”
听到这句话,沈鸿源才彻底心如死灰。
陆燃和纪旻去查了沈成的情妇。
这人不知道是天性风流,还是故意的,情妇和儿子一大堆。
废了好大的力气,他们才找到一位在新城私立医院工作过的胡女士。
胡女士曾经是沈老爷子的护工。
沈老爷子死后没多久,就带着和沈成的儿子离开了国内,在国外改名换姓,过得相当滋润。
但这么多年,她一直和沈成保持着经济往来。
报警去查后,才知道沈老爷子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沈鸿源偷偷去过沈老爷子的病房。
他以为自己做的悄无声息。
但不巧胡女士那天晚上和沈成约会个,两人吵了一架,中途她回来,刚巧撞见了这样一幕。
胡女士没有吭声,大着胆子从门缝里,将沈鸿源正在做的事录了下来。
沈老爷子晚年得了糖尿病。
每天要注射一针胰岛素。
但是,沈鸿源却在深夜,本身血糖偏低的时刻,又给沈老爷子打了一针。
糖尿病晚期血糖波动很大,比起血糖高,低血糖的风险也升了上来。
沈老爷子住院时,多次因为低血糖休克。
胰岛素的使用也要变得谨慎。
更何况沈老爷子本身控糖及其严格,小孙子丢了之后,饮食更是大量减少。
所以第二天,发现沈老爷子死于低血糖后,众人只是惋惜,并没有多想。
只有胡女士偷偷保存下了视频。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护工,没办法真正拿捏沈鸿源。
于是干脆利落地联系了沈成。
两人一拍即合,先把胡女士送到国外安顿好。
然后由沈成,对
沈鸿源进行长达十几年的勒索。
沈鸿源拒不配合警察的调查,警察只能暂时离开,留两位警察守在医院。
沈星遇做完笔录。
经过两位警察同意,才在警察的陪同下,进入了沈鸿源的病房。
沈鸿源躺在病床上,睁着一双混黄的眼睛,怔怔盯着天花板。
沈星遇在病床前坐下。
坐得很远。
他弓起身,双手交叉抵住额头,眼睛盯着地板看了很久。
沈星遇不是傻子。
经过警察的提醒后,一切违和都在他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沉默了很久,他才哑声道:
“你从小就教我,我是长子,是为了沈家存在的。”
沈星遇的声音很沉,带着满满的疲惫和茫然。
“我进公司管理层的那天,你告知了我遗产的真相。”
“你说,爷爷死前糊涂了,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燃燃,但燃燃一直找不到,这事传出去,对沈家很危险。所以你不得已伪造了遗产。”
“这些我信了。”
“燃燃出车祸那天,我去问你,你说你不知情,我也信了。”
沈星遇揉着额头,半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声音收得很紧,近乎无声道:“我以为你只是脾气不好,但依旧在为家族着想……”
“现在……”
沈星遇笑了起来,笑得很难看。
他看向病床上一直沉默的沈鸿源,问:
“所以,你瘫痪那天,见到我就砸了我一个杯子,是因为……你觉得我也会像你对爷爷那样对你?”
沈星遇一直是坚定的。
他为了沈家忙忙碌碌,即使沈鸿源只会发脾气,沈夫人只在意自己的衣服首饰,沈星卓跟个孩子一样毫无担当。
但沈星遇一直在拉着这个家。
偶尔,他也会觉得累。
感到自己像是在悬崖峭壁上独自攀爬。
身下是万丈深渊,身边并没有同行者,只有腰间坠了根绳子。
绳子下方,拴着的是沈鸿源等人。
他便这样拖着这根绳子一直往上爬,永远看不到尽头。
但从小被注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让他撑了下来。
沈星遇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明明,少年时他很反感身上的重担。
可他最终他还是这样坚持地走了下来。
他不眠不休地工作。
他权衡利弊,摒弃情感,尽量不做任何毫无意义地事。
他以为,自己守护的是荣誉和珍宝。
到头来,却发现只是些连垃圾都算不上的东西。
沈星遇靠在医院冰冷的墙面上。
他茫然地问:“我……我们,在你心里算是什么东西呢?那么多年,你让我守护的只是你犯下的罪吗?”
沈鸿源一声没吭。
只静静地看着医院天花板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