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司每年那么多冰,既要供宫里,还要赏大臣,怎么够呢?”
“听说,今年又要多开几口冰井了。”冬天采的冰,有的是用冰窖存,有的则用冰井。冰井藏冰也是很古老成熟的办法了——所以三国时,曹操有‘邺城三台’,分别是金凤台、铜雀台、冰井台。
冰井台是用于储存物资的,‘冰井’之名就来源于这里有为数不少的藏冰井。
“入夏以来,官家不是新封了一位杨郡君?嗐,看声势好不一般!之前十分得宠的徐才人,一时风头都被她盖过去了。”看门宫女说起这个却是比较轻松的,大约是她们玉殿的娘娘已经有身孕了,暂时根本不用考虑后宫争宠的事儿。
“这位杨郡君的性情是有些张扬无忌的,听宫里的姑姑说,倒是有几分往昔姚贵妃的样子。”说到这里,看门宫女压低了一些声音:“只可惜,还没到姚贵妃的位份,先有了姚贵妃的脾性。”
别看姚贵妃如今低调懂事,当年得宠时,性情却是最张扬的!就像是一朵牡丹花,开到了最盛的时候——然而,亲眼见过姚贵妃当年何等天下无双的,在宫里都是有资历的老人了。毕竟,她当盛时,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罗姑娘你也能想到吧,这样性子的,哪里知道什么叫忍耐...一个郡君,夏季用冰的份例少得可怜,她觉得少了,便私下与官家要。官家向来对后宫大方不错,但这种份例上的东西,是不会随便许的,得给圣人体面呢!”
“就连当初给咱们娘子冰,也是官家直接从自己的用冰中拨的,不妨碍后宫的分配,这才没与圣人商量。”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没给。但那样的话,又哪里来的事端?所以罗颂贞猜测道:“官家最后还是给了杨郡君冰?”
“是啊,一开始是不许的,但杨郡君着实缠人,官家到底还是许了。”看门宫女‘啧啧’两声,似乎很有些感慨的样子。又道:“能叫官家破例,这位杨郡君着实是有些宠爱在身上的。只是这样一来,就要惹得一些人不忿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用对方说,罗颂贞也能想到能生出什么‘事端’了。
说起来,当初素娥得了郭敞额外补贴的冰,是有理由的(不管那理由说不说得通,都是理由),而且冰是郭敞从自己的份例里分出来的,其他人应该无话可说...然而饶是如此,也有人因此背后议论呢!
如今这杨郡君这般,背后的议论声只会更大。
事实也是如此,那都不只是背后议论了——有人看不过眼杨郡君的行事作风(当然,也可能更多是嫉妒她得宠),甚至当面阴阳怪气了一回。而杨郡君的性子可是不吃这一套的,于是双方便撕破脸闹了一回。
这就是看门宫女所说的事端。
猜测的方向是对的,但具体还是有不同。罗颂贞一时听住了,忍不住道:“杨郡君这样的倒是少见,宫里娘娘们不和的多了去了,可会撕破脸闹将起来的,真没听说过几回。她如此行事,都不知道该说她是鲁莽任性,还是单纯质朴、表里如一了。”
“谁说不是呢?”看门宫女同意罗颂贞的说法,又道:“不过这般作为当时是爽快了,事后却是要吃苦头的。虽然尚未动手,可争执的那样厉害,仿佛是市井妇人吵架,实在不是后妃的品格...叫圣人知道了,叫杨郡君罚奉一个月。”
罚奉对于小妃妾算是不大不小的惩罚了,毕竟小妃妾大多没多少余财,就指着俸禄过日子。但要说对杨郡君这样得宠的,那就真没什么威慑力了。相比起俸禄,皇帝随手赏些什么,就尽够了!
“这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但没法子啊,这样的错处也只够这般罚的了。若是再罚的重些,不是不行,但......”但就有些打官家的脸了。
其实同等的惩罚项目还有一些,但都没有罚奉来的好——罚奉丝毫不会影响到杨郡君伺候郭敞,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最近杨郡君是很得宠的,叫她闭门思过、抄宫规什么的,就不好侍寝了。这种不考虑皇帝的惩罚方式,可不是打郭敞的脸么。
听到这些,罗颂贞想了想,颇为感慨道:“这样说来,也是这位杨郡君赶上好时候了!如今圣人的脾性比过去好了不少,一般是不与小妃妾计较的。要是换做几年前,杨郡君这样跳出来的,第一个要被圣人杀鸡儆猴呢。”
“是这个道理,不过要我说,这对杨郡君不见得是好事儿...如此张扬任性,如今官家新鲜时自无不可,今后要怎么办?宫里这样的女子,从没听说过有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