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唉,太医也以为病情不重,况且皇子的身体一贯是不错的,应该不会......”
“谁知道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缠绵了六七日,咳嗽一日重过一日,还发起热病来。其实昨日早上皇子就不好了,一早叫太医去,又是施针,又是用药的。直到下午,好了一些——谁承想,昨晚又发高热,再召太医连夜进宫,却也没能退烧...今日便没了。”
“十月怀胎,养育数载,可眼前说没就没了...我是没去看,但听探望黄才人的人说,看着真可怜!”
素娥乍闻此事,也觉得惊诧:“怎么...怎么就没了呢?还没人与我说这事儿——”
“哦,你不知情也不奇怪,我与黄才人比邻住着,才能早早知道。我知道这事儿后心里烦闷,就想和人说说。和别人说,怕别人当我是幸灾乐祸,也就只能来和婕妤你说了...这会儿应该往各殿报丧了罢。”
说是‘报丧’,其实就是告知一声算了,一个没长成的皇子,又能叫谁给他服丧呢?便是在民间,没长成的孩子夭折了,葬礼也是极其低调的,往往用一个小棺材装了埋下就是,正经的葬礼都不会有。
在皇室,尊卑等级更加分明的情况下,更不必说了。皇宫里都是皇子的父亲、母亲、庶母,谁为他服丧?既然这些人不服丧,其他皇子皇女也就谈不到服丧的事儿了。
最多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最近打算搞一些娱乐活动的,暂且延后。平常喜欢穿的花枝招展的,这段时间穿的素净一些,至少不用花花绿绿。
素娥之后见过了报丧的人,叹了一回,就吩咐道:“这几日因着皇子满月布置的喜气之物,那些鲜艳耀眼的,都收起来罢。还有,除了小皇子外,你们日常穿着,大红大绿就不要穿了,但也不必太素。宫里养着孩儿,太素了也不像样。”
“我是想着,官家如今常常来看小皇子,见着宫人太鲜艳了,怕是会不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至于素娥自己,那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家常衣裳里,艳色的也不少,但更多素素净净的。
肖燕燕明白素娥的意思,连忙表态道:“娘子,都知道了,回头奴婢便说与其他人听,叫她们晓得谨慎行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素娥的担心并不是想太多。事实上,郭敞得知自己又没了一个儿子,而且是已经养大超过三岁的儿子时,内心又受到了一次伤害——他不喜欢黄才人,不代表对自己的儿子没有投注目光。
若不是在意而已,一个才幸了一次的宫女,又哪里能做‘才人’呢?这全然是看在儿子的面上而已。
“...朕、朕又没了一个孩儿。”郭敞扯了扯嘴角
,抽出一张素色大笺▂▂[,提笔就要写悼文——给儿子的悼文,他竟然已经写的很熟练了。
见官家如此‘平静’,王志通反而被唬的不轻,连忙道:“官家、官家节哀啊!”
“朕已经够‘节哀’的了...毕竟经历的多了。”这是郭敞的真心话,要说他这个时候有多痛苦,其实是没有的。他就是被现实伤害了,在一次次被伤害之后,又来了这么一次。奇怪,或者说不奇怪,看着伤口他已经不疼了。
只能说,这种不断‘失去’,投入了情感和期待,又一次次落空的经历,真的很消磨人。
郭敞闭上眼睛:“只是,只是,朕真的很失望。”
“罢了,也罢了,朕去瞧瞧‘红孩儿’罢。”这样说着的郭敞又往外走,忽然停下来:“朕的‘红孩儿’不会也如这般——”
郭敞对素娥的孩子绝对有不一样的期待,这一点在孩子还在素娥肚子里时就能看出来了。不同于对别的孩子,郭敞刻意不在他们长成之前投注太多情感,这个孩子甚至还没出生,郭敞就想象过他长大的样子了......
等到他出生,还红通通的时候郭敞就看他、碰他...对于这个孩子,他其实和普通父亲没什么不同。
发现他似乎能认得他,每次见他都格外欢腾(这也可能只是郭敞的错觉),郭敞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动容。
对于一个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感情的孩子,郭敞甚至不能去想‘失去’。
王志通也是连忙道:“官家!官家过虑了!小皇子身体康健,是胎里带来的健壮。老奴瞧着,当是随了高婕妤...定能顺顺当当长大,不至于叫官家因此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