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于偏厅内召集幕僚
商榷此事。
厅内的茶水换过几遭,雨中的天光亦自清晨时的暗淡渐渐转至明晰。
江萤昨夜未曾好眠。
回东宫后又勉强打起精神,跟着繁缕姑姑理了理去年的账本。
午膳后也终是难抵困意,便在自己的寝殿里沉沉睡去。
许是她真的困倦至极,也许是窗外的雨声太过催人入眠。
江萤再醒来的时候,发觉殿外已是黄昏。
庭间春雨初霁,漫天红云卷积在树梢,如秋节时红枫满院。
江萤趿鞋从榻上起身,轻声唤来伺候在外的侍女连翘:“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马上便是戌时了。”连翘笑着回她,又伸手推了推站在一旁的茯苓。
茯苓抿嘴笑着,转身给她端来一碟荷叶包着的糕点。
“是槐花糕。”江萤走上前来,微微有些惊讶:“小厨房里做的?”
“当然不是。”茯苓言语间满是笑意:“太子殿下晌午的时候出去公办,记得太子妃喜欢用槐花糕,便给您带了一块回来。”
江萤微愣。
她轻轻抬手接过。
即便隔着碧绿的荷叶,这块槐花糕还是温热的。
在这样晦暗多雨的春日里,愈显弥足珍贵。
她依稀想起,这是她在永州最喜欢的糕点,也是当地有名的小食。
来长安城后,城内各种糕点琳琅满目,光是看着都令人眼花缭乱,愈显得小小的槐花糕毫不起眼。
渐渐连她出生永州的父亲都不再用。
但是她还是喜欢槐花糕。
清甜,软糯,温热。
总是能给人以安心之感。
因此在嫁来东宫的几日里,她总是让小厨房去做槐花糕。
没想到,这样的小事。
在江府里连父亲都未曾察觉到的微末小事,却被常日忙碌的太子殿下记住。
还在百忙之间,亲手给她带来一块。
江萤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槐花糕做得极好。
清甜软糯,温热的感觉令她隐隐生出些内疚。
她想,也许太子殿下并没有她想得那般喜怒无常。
至少,在她嫁入东宫后,再也未曾那般凶戾过。
即便是嗜好有些古怪……
江萤思及此微顿,又迟疑着想:
可他绑的是自己,又不是她,她好像也无权置喙。
见她迟迟不语,连翘忙在旁提醒道:“太子妃小睡初醒,发髻都有些乱了。奴婢帮您重新梳过。”
茯苓也道:“那奴婢替太子妃梳妆。”
江萤讶然看着她们。
顷刻也明白过来。
她们这是觉得太子今夜会过来。
江萤想起昨日书房里的事,双颊不免染上红意。
她将槐花糕咽下,语声很轻地道:“那便梳妆吧。”
可这一等,便等到夜幕深垂。
等到繁缕姑姑再度来她的寝殿⒉,满是歉意地告诉她:“殿下要彻夜处理徽州的事务,恐怕不能前来陪伴太子妃。还请太子妃见谅。”
“彻夜处置吗?”江萤想起容隐寒白的面色,有些忧虑:“殿下不休憩吗?”
繁缕恭敬道:“太子妃宽心,殿下若是疲累,白日里自会休憩。”
涉及政务,江萤也不好多言,唯有轻轻点头,以示知晓。
在连翘与茯苓失落的视线里,繁缕躬身离开。
江萤遂也卸去妆容,回到寝殿内睡下。
可许是白日里睡得太久,她夜晚时总是难以入眠。
听着更漏声不知敲过几刻,槅扇前渐渐传来‘嚓嚓’的响动。
江萤本就醒着,听见这等声音便从榻间坐起身来。
“连翘。”
她问道:“槅扇前是什么声音?”
槅扇轻轻打开,连翘手里的灯笼照过来。
“是雪玉。”连翘侧身拦住想要往外逃窜的狸奴:“太子殿下吩咐过,夜里不能让它乱跑,奴婢便将它关了进来。”
她说着便俯身去抱它:“若是太子妃嫌它太吵,奴婢这便将它挪到配房里……”
话音未落,江萤便听见连翘短促地惊呼一声。
却是雪玉灵活地扭身从她怀中跳出,头也不回地往夜幕里逃窜而去。
“快拦住它。”
江萤来不及多想,连忙披衣起身。
她接过连翘手里的灯笼,往雪玉逃跑的方向跟去。
连翘与茯苓也急忙跟上。
狸奴跑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便带着她们离开太子妃的寝殿,走到木制的游廊尽头。
连翘与茯苓都微微气喘,连声劝江萤道:“太子妃您先回寝殿歇息,奴婢们去找便好……”
江萤也渐渐回过神来。
她微微点头,正打算转身回寝殿,却见夜色里雪白的长毛一闪,是雪玉当着她们的面跑进稍远处的月洞门里。
她忍不住又往前跟去。
可还未来得及走过月洞门,便被守在门前的段宏拦住。
他向她比手行礼:“太子妃留步。”
“殿下有令,辰时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东宫祠堂。”
“这里是东宫祠堂?”江萤明眸微睁,急忙偏首去看门后。
铃声清脆,雪白的狸奴认路似的径直往祠堂里跑去。
江萤连心跳都似要停住。
要知道东宫的祠堂里供奉的可都是历代皇帝的牌位。
雪玉要是随便踢翻一块——
她简直都不敢深想。
她着急道:“可是适才雪玉进去了。”
段宏答道:“殿下只说不许任何人入内,未曾说要管东宫里的猫。”
江萤更是愣住。
只管人,不管猫?
这又是什么道理!
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