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祝太子早日查明真相。”
两人话音方落,卯时的更漏敲响。
玉阶尽头三声鞭响,宦官尖细的声音迢迢传来:“上朝——”
容澈亦敛住语声,抬步走上面前的玉阶。
如今皇帝的风疾日益严重。
每月仅有三日亲自临朝。
分别是月初,月中与月末。
而如今正是四月末的最后一次朝会。
皇帝自病榻上起身,身着明黄龙袍,头戴旒冕高坐在上首。
德瑞侍立在旁,待群臣入殿后,便拔高声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肃亲王上前半步:“臣弟启奏陛下,边关战事吃紧,敌寇频繁扰边。臣弟需立即返回边关,以镇军心。”
皇帝的目光透过旒冕而来,落在他面上如有实质:“肃亲王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如今返回长安未逾半月,若是就这般仓促回返,莫说是群臣非议,即便是朕亦会心中有愧。”
他说罢抬手:“诸位爱卿可有能者,愿为肃亲王暂守边关。”
话音未落,当即便有数名武将出列。
“臣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皇帝颔首,正欲从中指派。
肃亲王却再度上前。
他站在众人面前,话音掷地有声:“臣弟是率兵之将,亦是皇室亲王。将士们信任臣弟,并非仅仅只是因臣弟的军功。还因臣弟出身天家!若如今战事在即,贸然更换主帅。会使军心不稳,更会令将士们觉得天家对他们不再眷顾!”
他道:“若殿下要留臣弟在京,除却这几位将军外,还请再令皇子随军!”
他的语声落下,太极殿中满殿皆静。
能代替肃亲王前去领兵的皇子本就不多。
如今站在太极殿中的太子更是首当其冲。
容澈神色凌然。
他早料到肃亲王不会坐以待毙。
但未曾想到,他会做出这般破釜沉舟之举。
他若是奉命前去,自然更容易查清肃亲王的底细。
且若是他能接手边关事务,待边关的局势稳定,这份军权自然不会再归还到肃亲王手中。
但肃亲王主动提出,其中必然有诈。
边关路远,战事频繁。
他若要接手此事,必然要即刻动身。
京中一切事务皆要抛下。
若在他离开的时候,京中有何变故,也是鞭长莫及。
即便京中无事,军中亦满是肃亲王的亲信。
此去必赴鸿门。
不知多少人想令他有去无回。
而江萤更难安置。
将她留在京中不是,带去军中更为不是。
他的眉心紧皱,眼底亦是寒彻。
皇帝的目光扫过,隐在旒冕后的面容难辨喜怒。
他轻叩着龙椅的扶手:“兹事体大,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殿内立着的文臣们纷纷上前。
“臣以为,应当令太子殿下代替肃亲王赶赴边关。以彰陛下天恩浩荡,天家永眷我朝子民。”
话音未落,便有人出列反驳:“姚大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监国数年,手中事务繁多,岂能在几日之内尽数卸下?”
霎时间殿内臣子分为两派,各自争执不休。
皇帝双眉皱起,终是抬手令他们暂且噤声。
“此事非同小可。既诸位卿家各执己见,便推后再议。”
德瑞亦上前挥动拂尘,扬起尖细的嗓音道:“退朝——”
众人止住语声,纷纷叩拜离开。
殿外的天光渐渐亮透。
容澈阔步回到东宫的车辇内。
绣着白鹤的锦帘方垂落,困倦与锐痛便同时袭来。
容澈拧眉,倚在车壁上暂且阖眼。
顷刻后,容隐抬起眼帘。
他眼底微寒,抵在眉间的长指无声收紧。
此刻轩车外传来段宏的询问声:“殿下,如今可是先回东宫。”
容隐薄唇紧抿。
眼前似有旖旎香艳的画面密集而过,令他清冷的凤眼寒如积雪。
“即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