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前的一秒,玩家还能看到周祁安疑惑的神情,仿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上来。
直到电梯下行,门外的一名玩家才艰涩地开口:“刚那个是人,还是鬼?”
旁边玩家咽了下口水:“有区别吗?”
没有!!
此时,和满满一厢尸体在一起的穆天白。
影子和他同时保持着高度的沉默,喜爱鲜血迸溅的场景和被尸体围绕是两回事,尤其是两人其实有着轻微的洁癖。
怪物的尸臭味格外强烈,穆天白闭了闭眼,尽量不去看七零八落的残骸。
周祁安面色苍白,俯身修长的手指捂住口鼻:“呕……”
听力绝佳的穆天白:“……”
毁灭吧。
电梯停在一个血红的数字‘4’上。
四层夜晚开着的店铺要比三层多出好几间,周祁安熟练地携圣器出去跑图,才跑出一段距离,大腿突然被抱住。
他速度极快地反转渔叉,就要顺势直刺。
“周哥,是我!”
对面就是镜子,里面照出来得男大学生穿着白裙子,原本疏朗的眉形朝弯月形状靠拢,头发也在短时间内变长了很多。
凭借金色传说,大学生认出周祁安,周祁安却差点没认出他。
旁边还有一名女玩家,举起双手:“别误伤啊!”
这两个倒霉蛋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一个长相穿着越来越像车上的黑长直,另一个披头散发,似乎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大学生看到周祁安就像是看到了菩萨,一股脑地说道:“选店铺的时候,那个黑发女鬼用口型提醒我选舞蹈室。”
“……我以为是因为我在车上帮她说了句话,她要帮我。”
事实证明人最怕自作多情。
不远处,舞蹈室的窗户大开。黑长直扶着练习的栏杆,白色裙摆在夜风中飘扬,她静静注视着这边,拉扯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周祁安面色一变:“先离开这里。”
体型娇小的女玩家一路上感激不已,眼泪差点流出来:“我们不敢去其它层,担心被玩家当做怪物杀了,还好你不怕我们。”
她没去舞蹈室,在奶茶店打工,和怪物战斗的时候虽然赢了,但一部分珍珠寄生到了皮肤上,看着似人似鬼。
女玩家的话语戛然而止。
迎面敞开的轿厢门堆积着尸块,周祁安一脸平静地走进去,然后等他们。突然想到什么,他问大学生:“这一层有推车吗?”
不然稍后到了三层不便运输。
女玩家自告奋勇:“我去找。”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电梯开门键都不知道按了多少遍,周祁安皱眉:“她怎么还不回来?”
背靠着一堵尸墙,大学生欲哭无泪:“有没有可能,她被吓跑了?周哥,你搞这些尸体干什么?”
周祁安:“收尸。”
大学生肃然起敬:“哥,你是个好人。”
穆天白微微挑了下眉,哪来这么愚蠢的奇葩,居然还真信了?
“他用来做原材料的,要去磨骨粉做米。”
大学生愣住。
周祁安同样愣住。
穆天白:“?”
你在愣什么。
最终还是大学生去找来拖车,电梯经过一个往返,终于重新回到了三楼。
周祁安把尸体层叠堆好在推车上,摇头对穆天白说:“你想法太极端了,尸体,应该被尊重。”
三层到了。
他推着这沉甸甸的运尸小车,径直朝金淘淘骨米铺走去。
“……”用嘴尊重吗?
临近的米铺内一片狼藉。
原本还算干净的地面目前全是碎裂的罐子,稀碎的玻璃渣混入地面的米粒里,哪怕再小心,混捡的过程中也难免伤到手。
虽然早有预料,周祁安目光还是沉下去了几分。
他还在玻璃渣上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颜色。
“不入流的鬼蜮伎俩。”地上的米肯定混杂了其他不好的东西。
和他预料的一样,后面的柜子倒还剩下不少满实的米罐。
这会儿三楼已经重归于寂静,至少视野范围内没看到什么危险。
周祁安平静缓步推车,指尖时不时轻轻动一下,像是在尸体车沿上弹奏着什么旋律,他没有回头看穆天白和大学生,自顾自朝着目的地而去。
路上遇到了听MP3玩家的尸体,后者的五脏六腑几乎被掏空,皮也被剥走,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周祁安透过衣服布料才勉强辨认出他的身份。
韩丽说玩家死后会掉落一到三件道具不等,周围没瞧见,看来已经被人捡走了。
周祁安弯腰俯身,很快小推车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
骨米铺内,此时堪称冰火两重天,火炉里传来抓挠声,不知在烧什么,但总感觉尸体仿佛随时蹦出来一样。
似乎没有想到周祁安还敢主动再来。但在看到一整车尸体后,灭菌服有举起铁钩趋势的手重新放了下去。
他必须要先完成工作。
周祁安主动卸下怪物的尸体,无声地搬上去。
除了滋啦啦的火炉,四周一片沉寂。
一粒粒骨米很快新鲜出炉。
周祁安又搬下去玩家的尸体,烧完骨灰,灭菌服要倒进机器做成骨米时,周祁安忽然出声:“等等。”
“我工作的铺子被砸了,老板明天肯定要解雇我。”他露出十分难为情的样子,仿佛犹豫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能赊我一些骨米吗?”
隔着一层口罩,也能感觉到灭菌服表情无比的阴冷。
他瞥了眼刚出炉的骨灰。
周祁安连忙摆手,说:“这些不能做米!他们是和我一起来的实习生,我只是想火化他们带出去安葬。”
灭菌服握着铁钩的手,无形间松了又紧。
周祁安话锋一转,提起了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