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卫婆子跟李春花俱是一样的忧心忡忡,这会儿两人觉得心上的大石头都松动了不少。
杏杏帮奶奶跟大伯娘抽完签后,却是伸着小脑袋往殿外看:“……咦,刚才杏杏好像看到宴哥哥从窗外闪过去了。”
老道士笑眯眯的:“也许吧。你要去找他玩会儿么?”
杏杏犹豫了下,看向卫婆子跟李春花。
卫婆子眼中满是慈爱,看向孙女:“我跟你大伯娘还要在这待一会儿,你要是去找时小公子玩耍,便去吧。只是不要走太远。”
杏杏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跑出了大殿。
眼下已是深秋,这又靠近红枫沟,山顶也有些鲜红似火的枫叶。
危时宴坐在一株枫树的树枝间,低头看着出来寻他的杏杏。
杏杏仰着头:“宴哥哥,好高啊,你不怕掉下来么?”
危时宴站起身,又引得杏杏一阵惊呼。
风吹过枫树树梢,树枝微微晃了晃,危时宴身形也跟着微微摇晃。
杏杏吓得屏住呼吸,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的看危时宴。
危时宴忍不住露出个笑,又从树梢间跃了下来。
危时宴看着又长高了些,杏杏有些羡慕:“宴哥哥你怎么就长得那么快?”
危时宴道:“你还太小了,自然长得慢一些。”
杏杏鼓了鼓腮。
两人说了会儿话,卫婆子跟李春花也到了差不多要离开的时间,杏杏便挥手同危时宴作别。
“宴哥哥,杏杏下次再来找你玩。”杏杏热情的喊道。
危时宴没应声,嘴角却翘了翘,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看着充满活力的杏杏,卫婆子跟李春花仿佛也被感染了不少,回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回家后,卫婆子跟李春花同家里人说了杏杏代她们摇签筒的结果:“……道长都说了,明天槐哥儿肯定没事!”
这稍稍缓解了一些家中紧张的氛围。
翌日,便到了槐哥儿要被公开审理的日子。
一大早,喻大牛跟李春花便早早穿戴好,坐立难安的等着出发。
喻三豹套了马车,载着卫婆子,喻老头,李春花,喻大牛,外带一个杏杏——家里人都觉得杏杏是小福星,有她在,能大大增加槐哥儿逢凶化吉的几率。
喻家五大一小往县城衙门那去了。
今日柏哥儿跟桂哥儿都跟学堂请了假,柳哥儿也提前跟柳老太爷请了假,三个少年早早的就往衙门那跑了。
衙门还没开门,他们已经等在了外头。
甚至比卫婆子他们来的还要更早些。
这案子不算什么大案子,但衙门每次开堂审案,附近居住的百姓都会来围观一二,好在无论是柏哥儿他们,还是卫婆子他们,来得都算早,这会儿衙差刚把大门推开,他们便赶忙往里挤,确保自己站在围观者的第一排。
好在人不多,余裕不少。
只是没多久,杏杏便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位穿着锦衣的男子,看着年纪二十来岁的样子。
让杏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的是,这锦衣男子身边的女子,她却是认识的。
正是李雪凤。
李雪凤尽管依旧是锦衣华服,玉簪金镯,但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尽管涂了些脂粉,但额角的青紫却隐隐约约的遮都遮不住。
杏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察觉到了杏杏的视线,李雪凤身边那男子看了过来。
见是个小丫头,他呵呵一笑,意有所指:“你熟人?”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李雪凤浑身却剧烈颤抖起来。
这表现似乎取悦了那男子,男子又是呵的一声笑:“行了,一会儿好好看着吧。”
李雪凤露出一个比哭还笑的脸来:“……是。”
杏杏觉得两人都奇怪得紧,她突然发现,这男子说话时,嘴里的门牙缺了一颗半。
豁牙豁得有些好笑。
杏杏不由得想起昨晚上吃饭时,突然掉了一颗牙的橘哥儿。
就是,橘哥儿当时嫌丑,吵闹得很,奶奶还安慰他,说每个小孩子都是要掉牙的。
大人……也掉牙的吗?
杏杏想到橘哥儿掉了牙的傻样子就嘿嘿笑了下。
谁知,那男子见杏杏看着他这边笑,当即抿住了唇,眼神也变得凶狠,瞪向杏杏。
杏杏受到惊吓,赶忙转过身,一头扎到卫婆子的身上。
卫婆子还担心是这衙门氛围太过肃杀吓到杏杏了,赶忙把杏杏抱在怀里:“乖孙,不怕不怕啊。”
杏杏把头埋在卫婆子怀中。
恰好也到了升堂的时辰,衙差押着槐哥儿来到了堂下。
喻家人都紧张起来。
李春花更是没忍住,哭着喊了一声“槐哥儿”!
槐哥儿看着倒还好,只是人憔悴了些,脸上衣裳都没什么污渍,身上也没什么伤,先前把人抓伤了脸,这会儿也结了痂,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听到他娘在喊他,看到家人都在衙门外头焦急的看着他,还有杏杏——小丫头大声喊:“大哥哥,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槐哥儿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来。
他在狱中无数次问自己,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他还会出手帮忙吗?
他想,他会的。
这个世上不仅有那些奸诈之徒,还有他的家人,还有好些值得去好好对待的人。
槐哥儿眼神坚定了几分,跪在了堂下。
县令高坐堂上,按照流程来,开堂,传唤犯人,受害者。
那叫颐雯的姑娘双眼通红,跪在堂下,没等县令问几句,她便哭得不能自已,看着极为柔弱的模样。
李春花看着那弱柳扶风的颐雯,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
虽说自家儿子也是受害者,但也是真的欺负了这位姑娘,要不……就让儿子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