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情谊总是被他们看得很重。
橘哥儿虽然头上挨了一下,但没三日便养得差不多了,苏柔儿千叮咛万嘱咐后没再拘着他,放他出了门。
橘哥儿便又去找赵蒙玩,喊他去跟村里其他人一起玩。
赵蒙自己都有些懵,小心翼翼的问橘哥儿:“阿橘,你……没生我气?”
橘哥儿诧异的很:“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赵蒙欲言又止:“可你叔叔伯伯那天晚上来我家……你家不是很生气吗……”
橘哥儿知道这事,第二天卫婆子就跟他说了,他特别不以为意,一摆手,很是义气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家里人气的是你爹,你别担心!”
顿了顿,橘哥儿突然反应过来,“哇,阿蒙,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我气了吧?……不是我说!赵阿蒙!你爹那样子,总是打你跟你娘,这次都要用石头砸你了,你还护着他!”
赵蒙赶忙摆着小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也生气了不跟我玩了……”
说实话,看到他爹这两日被打得下不了炕,躺炕上哎呦哎呦的,赵蒙觉得还挺爽的——这是他跟他娘最轻松的两日,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他爹又喝了酒,又要劈头盖脸的把他跟他娘打一顿……
小哥俩把话说开,又开开心心的一起出了门,找别人去玩了。
赵蒙他娘扶着门框,看着小哥俩的背影,恍惚的笑了下。
……
进了腊月,农家人都忙了起来,准备置办过年的东西。
今年是个丰收年,家家户户都存了些粮,为着过年,都咬了咬牙给家里孩子扯块布做身新衣裳。
卫婆子要腌腊八蒜,双云便拉着大房院里的双月,一道坐在灶房里守着烧得暖烘烘的锅灶剥着大蒜,还一边小声说着村子里的八卦——
村子里有个小寡妇,男人刚死半年,就跟人勾勾搭搭上了。可巧她先前那个死鬼男人的大哥来南坨村找人,正好看见一男的一边系裤腰带一边从小寡妇院子里出来。死鬼男人他大哥这下是炸了,差点没跟小寡妇的相好拼命。
小寡妇她也是个性子泼辣的,骂她前夫大哥:“我年纪轻轻当了寡妇,被窝里少个男人一起过冬!咋着,你不让我找,是你想进我被窝不成?!”
气得她那死鬼男人的大哥差点没晕厥过去。
双云双月说得就是这出戏。
三房的双莲推开半掩的灶房门进来,双云双月被打断了下,那种隐秘说人八卦的氛围就荡然无存了。
两人冲双莲笑了笑,却是不再提先前的八卦,只低头剥着手里的蒜。
双莲进门前能听到两人似是说得热闹,但是说什么她也听不清。
进门后,双莲见两人好像心虚一样不再继续聊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们说的是我?
双莲有些委屈,本来是进来端热水的,一下子脸色也难看起来。
双莲倒了热水,把壶重重的放下,端着盆出去了。
双云双月在双莲身后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谁又惹到她了?
怎么突然给人脸色看?
双莲端着热水出来,越想越委屈。
双莲敢给双云双月甩脸色,却不敢给苏柔儿甩脸色,她端着热水进去,喻三豹拿手试了试盆里的水温。
因着苏柔儿前些日子动了胎气,虽说只要卧床修养就好,喻三豹还是不大放心,时常在家陪着苏柔儿。
店里头左右柏哥儿也会帮着管着。
盆里的水入手温热,喻三豹很是满意,接过来,随口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屋子里有我就行。”
双莲屈膝应了一声,见喻三豹端着热水走向内室,她有些惆怅的出了门。
三爷对三夫人可真好啊……
她有一次出门,还听到村子里人在说三夫人的八卦,说是三夫人娘家犯了杀人罪被流放了。
当时双莲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
三夫人这出身,也不怎么样嘛……
虽说她是丫鬟,但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啊……
三夫人可以,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像没了樊笼的野兽,哪怕被强行按下,也会伏在阴暗中,随时等着跃起噬人。
翌日,原本清朗的天,突然就像小孩的脸一样变了颜色,晌午还阳光明媚的,到了下午,竟是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过了大半个时辰,地上便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苏柔儿坐立难安。
尤其快到全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苏柔儿脸色更是难看得紧,她裹上斗篷,去了正院。
卫婆子一见苏柔儿的脸色,吃了一惊:“老三家的,你脸怎么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
苏柔儿摇了摇头,有些惶然道:“娘,先前三哥说今儿会回来的。外头突然飘雪那会儿,跟他说要回来的那个时辰差不多……我有些怕,三哥别是被困在了山里……”
苏柔儿这么一说,卫婆子脸色也变了。
这鹅毛大雪下得突然,万一老三真被困了半路……
但这会儿外头雪还在下,喻家人哪怕着急也无计可施。
苏柔儿更是担心的脸色发白,肚子隐隐作痛。
杏杏赶忙从自己香囊里拿出一粒静气宁神的药丸来。
这是先前三婶婶动了胎气后,杏杏央求达奚司婆给她的,就为了再防着这种情况。
达奚司婆嘴上说着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但还是很麻利的给杏杏做了药丸。
杏杏当时把自己珍藏的漂亮首饰珠宝装在一个小箱子里都抱给了达奚司婆,达奚司婆表面被气笑了,说都是小孩子的首饰,她这个老太婆才不要,让她赶紧拿回去别显摆,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觉得没白疼杏杏这小丫头。
眼下达奚司婆这一颗药丸下去,苏柔儿没多气色便好了不少。
一晚上喻三豹都没有消息,一家子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第二天天一放晴,苏柔儿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进山去找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