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永柏想,他大概知道,当时周云益买三块暖玉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了。
还真就是找龚晴娘借的?
这位周公子,还真是一位奇人啊!
周云益气冲冲走了,王珈珈自然也跟着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喻永柏忍不住去看龚晴娘,结果龚晴娘根本就没把刚才那场闹剧放在心上,只是一脸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糖人,嘴里还在嘟囔:“这糖人做的多可爱,正配杏杏!天杀的周云益,就知道糟蹋好东西!”
喻永柏的沉默震耳欲聋。
杏杏方才正好同喻永柳去拐弯巷子里那地摊上买印版的小人书,回来一听说刚才发生的事,杏杏气得鼓了鼓腮,叹道:“威北侯老夫人多好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烦人的孙子。”
杏杏又问龚晴娘:“龚姐姐,你要在这等着周云益来还钱吗?”
龚晴娘呵呵笑了一声:“等他作甚?浪费咱们时间。他一天还不上那六千两,就得给我一百两银子的利息,该着急的是他。走,咱们玩咱们的去。别让那等无赖扫了咱们的兴。”
杏杏深以为然。
四人又开开心心的继续往前走。
倒是不期然遇到了岑月宜从苏扬来的,先前送过杏杏回家的表弟宋守倾。
宋守倾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喻妹妹”,手里提了个兔子灯,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
宋守倾不愧是书香门第世家出来的小公子,十分懂礼,虽说跑来的时候像一阵风,但等到了杏杏他们跟前,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宋守倾便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对着喻永柏喻永柳作揖行礼:
“喻二哥,喻三哥。”
十分有教养的样子。
方才刚见了周云益那等出身高贵却十分无礼无赖的,这会儿再见着宋守倾这样生得玉秀又彬彬有礼的小公子,对比那叫一个十分惨烈,周云益直接被比到了泥里去。
就连龚晴娘,都对宋守倾的守礼,露出赞许的神色,点了点头。
“你自己出来玩?”喻永柏问宋守倾。
宋守倾端正道:“是啊,本来是同表姐出来的,只是巧了,在巷口正好碰见了喻大哥……左右我也不小了,便自己带了家仆来”
懂了,大家都懂了,彼此会心一笑。
于是,杏杏她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宋守倾。
喻永柏跟喻永柳的脸色却渐渐有些不好起来——无他,宋守倾一直围着杏杏转,一会儿问杏杏喜不喜欢那个花灯,一会儿又买来些小吃问杏杏吃不吃,又过了一会儿,又跟杏杏聊起他们苏扬那边的花灯节来,偏生这宋守倾出身书香门第,讲起故事来也是引人入胜的很,引得杏杏好奇的眼神就没从这臭小子身上离开过。
龚晴娘看着脸比锅底好不了哪去的喻永柏,不禁有些憋笑。
再看喻永柳,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本脸上一直噙着的笑意,这会儿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两个当哥哥的,嘴唇都抿得直直的。
龚晴娘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动。
最后逛到天色不早要各自回府时,宋守倾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还要跟杏杏约下次。
喻永柏喻永柳异口同声道:“回头再说!”
宋守倾不解其意,但还是很守礼的点头应了声“好”。
龚晴娘忍着笑,捏了捏杏杏的小脸蛋。
杏杏眼下还未完全长开,便已经这般貌美,性子又惹人喜欢的很。她都不敢想,若是等杏杏及笄完全长开,得引来多少想拱这棵小白菜的猪。
到时候,那喻黑心的脸色,不知道要青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龚晴娘就忍不住看着喻永柏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喻永柏:“……”
虽然不是很懂龚晴娘为什么突然盯着他笑,但总感觉她好像憋着坏呢?
喻永柏却是跟龚晴娘说起了正事。
“先前你因着花灯那事,跟你家中弟弟妹妹闹得不愉快……真的没关系?”喻永柏问龚晴娘。
龚晴娘脸上笑意淡了些,带了几分冷漠道:“随他们。”
她想起这事显然也是有些烦,眉心都微微蹙了起来。
喻永柏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先前跟龚晴娘不大对付时,自是稍稍查过龚家的事。
说是龚家最早也是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
后来子孙不争气,家道中落,最后沦落到要出卖祖产为生。
但龚家却依旧觉得自己是百年望族,穷还有穷架子,是半点不事生产,家中也没有进项,据说好一段时间日子都过得相当窘迫。
后来,龚家嫡长子缠绵病榻多年,药石无医去世后,龚家长房的独女,也就是龚晴娘站了出来,抛头露面去经商。从一家小铺子开始做起,慢慢的,龚家这日子才好了起来。
毫不客气的说,龚家全家都是龚晴娘养着的。
喻永柏当时听下头人查来的这些,只觉得龚家有些可笑,并没有旁的太多感触。
现在与龚晴娘接触的多了,再想起先前查的那些,这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与龚晴娘宋守倾他们分开后,杏杏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先前喻永柳帮她提着的凤衔珠又回到了她手里。小姑娘提着灯,满天星斗与街上挂着的花灯一并映入眸中,一时间,不知道是星斗璀璨还是花灯更迷人。
“宴哥哥跟老道长爷爷在深山中避世,不知道有没有花灯。”杏杏喃喃道。
喻永柏摸了摸杏杏的小脑袋:“你是想时宴了?”
杏杏小声道:“是啊。想到这么好的节日,宴哥哥只能跟老道长爷爷在深山中,孤孤单单的,想起来心里还怪难受的。”
她看了看手里的凤衔珠,突然问喻永柳,“三哥哥,这凤衔珠是你赢来给我的。它是京城最漂亮的花灯,我能把它寄给宴哥哥吗?”
喻永柳笑道:“这花灯已经送给杏杏了,自然就是杏杏的。杏杏说了算。”
杏杏“哇喔”一声:“三哥哥真好!”
杏杏又巴巴的看向喻永柏:“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