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芙蕖打定了主意要和离。
焦氏得知后,气得摔碎了一个白釉雪里青的茶杯。
于明珠在一旁,一副惶恐的样子:“娘,嫂嫂是不是在怪我?当日若不是长兄护着我,嫂嫂也不会气得小产……”
焦氏立马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分明是她心胸狭隘……”
说到这,焦氏又长吁短叹起来,抱怨道,“当年看你嫂嫂也是个不错的,德容女红样样都拿得出手,你大哥又非要娶,这才把她给娶进来…结果呢,嫁进来四年了,都没生下孩子!她可是嫡长孙媳妇,没有孩子那怎么能行?眼下倒好,好不容易怀上,又接连两次小产。怕是跟她老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也有关系!”
焦氏越说越来气了,撑着桌子站起来:“我这还没找她呢,她倒先拿起乔来!还有你大哥也是,万不能因着这个就一再退让!”
只是这些话,焦氏在于明珠面前说,于明珠点头附和说娘说得也对。
可等焦氏在信国公老夫人面前再说这话时,向来和善又慈爱的信国公老夫人气得骂了一句:“蠢妇,闭嘴!”
焦氏又跑去同于崇杰说,让他不能被茅芙蕖给拿捏了。
结果于崇杰醉得打了个酒嗝,似哭还似笑:“拿捏?……儿子倒是情愿芙蕖是在拿捏儿子。”
好悬没把焦氏给气死。
于明珠熬了醒酒汤给于崇杰送过去,结果头一回,于崇杰连门都没让于明珠进,说是不想再让芙蕖难受。
于明珠脸都青了,回到自己院子,气得直接把那醒酒汤给摔了。
等茅芙蕖稍稍养了几天身子,她便把写好的和离书让人放到了于崇杰的案头。
于崇杰第一反应是把那和离书给撕了。
茅芙蕖只平静的同他道:“你撕了一份,我便再让人写一份。”
于崇杰崩溃的想去拉茅芙蕖的手:“芙蕖,芙蕖,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茅芙蕖平静又冷静的看向于崇杰,但对他也只有两个字好讲:“和离。”
于崇杰根本接受不了,初雪的时候,在门外痴痴站了半日,站成了个雪人,最后病倒在床。
焦氏再也忍不住,来找茅芙蕖,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多年,我们信国公府待你不薄,你何苦这般糟践我儿!”
“既然觉得我糟践你儿子,那为何不赶紧劝他签了那和离书?”茅芙蕖道。
焦氏气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窗后有人影一闪。
于明珠眼神微闪,扶着焦氏的胳膊,声泪俱下:“大嫂,这次都是我不好。当时大兄为着护着我,没顾得上大嫂,导致大嫂被劫持,还流了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大嫂别怪大兄。都是我不好,大嫂要还生气,我给大嫂跪下,大嫂打我骂我都可以……”
于明珠十分自责的样子,哽咽不止。
焦氏心疼极了:“你这孩子……”
茅芙蕖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于明珠:“是你哥哥对不住我,我其实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你既然说要跪下,那我也不会拦着你,你跪吧。”
于明珠脸上有些难堪,咬着下唇,膝盖朝着茅芙蕖弯了下去——
焦氏哪里能忍,一把拽起于明珠,气得不行,骂道:“茅氏!差不多就行了!你再这样下去,也别想拿和离书,我让崇杰写休书休了你!”
“娘!”
窗外那道身影再也忍不住,大步迈了进来。
于崇杰脚步虚浮,脸色发白,一看就还在病中。
“娘,你别这么跟芙蕖说话!”
焦氏觉得自己这几个儿女真的都是债,气得要吐血:“崇杰!你!”
于崇杰有些痛苦的看向茅芙蕖:“芙蕖,我们当真不行了吗?”
茅芙蕖坚定无比的回他:“是。”
一个字,让于崇杰浑身一颤,差点落下泪来。
茅芙蕖幽幽道:“每晚,我都会梦到那两个孩子,血淋淋的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们……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两行清泪自茅芙蕖眼中落下。
于崇杰痛得只觉难以呼吸。
他浑身都遏止不住的发颤:“好,我,我签了那和离书便是。”
焦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于明珠站在那儿,眼眸幽深。
……
于崇杰跟茅芙蕖还是和离了。
茅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和离那日,茅芙蕖的娘家嫂子带着十个婆子来帮茅芙蕖清点嫁妆。
信国公府家大业大,倒也不至于在嫁妆上亏待茅芙蕖。
信国公老夫人站在落了雪的白茫茫院子里,好似能听见于崇杰与茅芙蕖院中传来的喧嚣声,浑身都有些萧瑟。
青鸾嬷嬷低声劝道:“老夫人,起风了,回去把。”
信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像是在劝着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是茅家的人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还是少了不少极为名贵的首饰。
清点嫁妆的婆子突然咦了一声。
“姑奶奶,盘点出来少了好几样贵重的首饰,”那婆子一板一眼道,“旁的也就罢了,其中有一套首饰是先太后娘娘在世时赏下来的;还有一套,是先临猗长公主在世时给夫人的。我看您这账本子上也没记,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盘点嫁妆的时候,不仅要女方的嫁妆婆子在,男方这边也得出管事婆子全程陪着。
是男方要证明自己没有动媳妇的嫁妆。
是以,这茅家的嫁妆婆子一说少了贵重首饰,男方那边的管事婆子如临大敌,紧张无比的看向了坐在椅子里的茅芙蕖。
茅芙蕖略一思索,倒是想起了这两套首饰的出处,淡淡道:
“应是在大小姐那里吧。算了。”
茅家来清点嫁妆的婆子道:“哎呀我的姑奶奶,这怎么能算了?您与信国公府已经和离了,这些东西日后都是您的依傍。再说了,旁的寻常首饰也就算了,就先前奴婢说的那两套首饰,万万不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