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帝后都急得不行,而此时的杏杏却做了个梦。
杏杏梦见漫天遍野的乌鸦,在一个逼仄的山谷里,嶙峋怪石间的一处峭壁后,有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
洞口有点点滴滴鲜血。
顺着鲜血往里走,便看到那狭窄洞内的石壁旁,倚着一个清瘦的青年。
那青年面目都笼罩在云雾中,梦里看不清楚,但杏杏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一眼就认出这青年便是两年未见的危时宴。
更何况,那青年左手手腕上还缠着一串佛珠。杏杏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串佛珠是她小时候那个游方僧侣给她的佛珠,她离开京城前,将那串佛珠赠予了危时宴。
杏杏的意识努力往前飘啊飘,想离危时宴更近些。
毕竟她看着,危时宴的胸前好像受了伤的样子,黑色的衣裳有些深深的印迹。
可杏杏的意识想要离得更近的时候,那清瘦的青年却似是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了过来。
杏杏在梦中,与那双冷漠却又锐利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杏杏正想说什么,梦境却化为了一团旋转的飞絮,将杏杏的意识甩了出来——
杏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些懵。
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照影有些担忧,倒了一杯温水上前:“……郡主,您做噩梦了?”
杏杏接过温水,稍稍润了润嗓子。
她情绪还有些沉浸在方才的那个梦里,不知道怎么跟照影说,只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丫鬟急急的通传声:“……郡主,宫里来了圣旨,说是皇后娘娘圣体欠安,请您入宫。”
杏杏心微微一沉。
她有一种说不出哪里来的预感,皇后娘娘的身体,跟她这个梦,有所关联。
杏杏带着药箱入了宫。
昭阳殿内氛围凝重的很。
聂皇后还在昏迷不醒。
好些个御医都在前殿低声讨论着聂皇后的身体,说聂皇后的身体主要是忧思过度,哀戚伤身。
嘉正帝眉宇间像是凝着一场暴风雪,嫌那些御医都聒噪的很。
杏杏入殿,还未曾把礼行完,嘉正帝便一挥手:“不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杏杏你来,皇后向来喜欢你,你陪在她身边,她也能放宽心绪些。”
杏杏应是,走到聂皇后的塌边。
聂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着眼帮杏杏搬了个绣墩。
杏杏坐在绣墩上,给尚还在昏迷的聂皇后把了把脉。
杏杏跟御医们的结论一致。
聂皇后身子本就不大好,先前堪堪养好了些,眼下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聂皇后情绪波动过大,导致昏迷不醒。
不过,杏杏先前就负责过聂皇后的脉案,对聂皇后的情况很是清楚。
她取出一颗药丸来,让宫女和水喂聂皇后服下。
杏杏跟嘉正帝解释道:“皇后娘娘身体的症结在气血上,这药丸药性温和,正适合皇后娘娘的身子。”
嘉正帝点头:“朕相信你的医术。”
在杏杏与御医们的合力下,聂皇后在临近黄昏时醒了过来。
只是,聂皇后骤一醒来,情绪却是激动的很,竟是勉力坐了起来,抓着塌边嘉正帝的袖子:“阿宴,陛下,阿宴——”
听到“阿宴”这称呼,杏杏心神微微一凛,想起了她的梦。
聂皇后脸色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抖得厉害:“陛下,我梦见我们的阿宴,他,他……”
聂皇后说不下去,呜咽出声。
嘉正帝心痛至极,他搂着聂皇后:“……皇后,没事的,朕已经派了队伍,一路往南去寻了。我们的阿宴不会有事。”
聂皇后眼神却突然落在站在殿边的杏杏身上,她顿时越发激动,在嘉正帝怀中朝杏杏伸出手,声音沙哑道:“杏杏,来我这!”
杏杏依言上前,聂皇后从嘉正帝怀中勉力坐直身子,抓住了杏杏的手,语无伦次道:“……杏杏,我,我梦到了阿宴,阿宴被那些蛮夷抓了,还要严刑拷打……杏杏,你,你是阿宴的贵人,你快同我说,我这个梦是假的,是假的……”
聂皇后这其实着实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但杏杏却反手握住聂皇后的手。
杏杏的手,小小的,温温软软的,被这样的小手握着,聂皇后突然有种要落泪的感觉。
杏杏小声道:“皇后娘娘可是在为了宴哥哥的事忧心?……臣女能问么,这是出什么事了?”
嘉正帝一个眼神,候着的御医,还有那些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便都下去了。
殿里一时间只剩下嘉正帝聂皇后与杏杏。
聂皇后与杏杏的手交握着,哽咽着把秦大供奉写来的那封信内容与杏杏一讲。
“……他就那么单枪匹马追了出去。”聂皇后越想越是心痛,“他那未满十八岁的劫,还有大半个月。”
聂皇后落下泪来。
杏杏想了下,决定把自己的梦也告诉聂皇后:“皇后娘娘,我不骗你,我来之前,也梦到宴哥哥了。宴哥哥眼下没有被抓,他在一个山洞中,虽说受了伤,但是于生命无忧;至于宴哥哥身上的那些霉运,皇后娘娘也不必担心,我走之前给宴哥哥一串我戴了多年的佛珠,宴哥哥一直戴着他,下山一段时间,也不妨事的。”
聂皇后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
杏杏郑重点头:“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聂皇后这下是喜极而泣,忍不住扭过头去同嘉正帝道:“陛下,你听见杏杏说的了么?阿宴没事,他没事——”
嘉正帝不愿在杏杏这样的小姑娘面前失态,只努力维持着架子:“朕听见了!”
聂皇后听到了好消息,气色也好了不少。
杏杏突然出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臣女听说,陛下派了队伍一路南寻。在臣女的梦中,臣女清晰的梦到了宴哥哥所在之处,臣女恳请,让臣女随队伍一路南下,去寻宴哥哥的踪影。”
嘉正帝一扬眉毛,定定的看向杏杏:“当真?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