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曳下,杏杏深吸一口气。
能用手上现有材料做的药,都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要把危时宴那条长歪的腿,给断骨重续了。
杏杏只是多打量了几眼,在脑子里想着更妥帖的断骨法子,结果就见着危时宴开了口:“不好下手吗?”
他眼眸比不远处的寒潭还要更深邃几分,声音却浅淡的很:“我来。”
杏杏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我来”是什么意思,结果就见着危时宴双手按在自己腿上,一声“咔嚓”声响起,竟是危时宴直接自己把自己那长歪的断腿给重新折断了。
杏杏脸色瞬间变了!
危时宴神色有些苍白,额上也疼出了微微细汗。
但他神色平静,好像方才做的只是随随便便的一件小事。
他甚至还在询问杏杏:“这样,可以么?”
杏杏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小时候就知道她这个宴哥哥,对自己本身有一种近乎漠视的不在乎。
“你别再这样了。”杏杏飞快抹了一把泪,低下头去给危时宴检查腿伤,“你不在乎自己,我在乎。”
危时宴怔了下。
他看着几年不曾见的,已经有了少女模样的小姑娘,垂着头帮他检查着那条伤腿。
发丝垂在小姑娘脸颊,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她那如玉的脸颊越发得白。
她方才飞快抹了一把泪,眼睫还有些湿,正微微颤着。
他胸腔之内的那颗尚还在跳动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下。
危时宴沉默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杏杏这话。
好在杏杏也并不需要他回答。
杏杏先前把采来的草药混着手上有的一些药,配出了一种能稍稍缓解疼痛的药汁,一直用一个稍带凹槽的薄石头片,在篝火上熬着,这会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杏杏拿厚厚的叶子垫着手,取下了那薄薄的石头片,放在一旁,稍作冷却。
“喝了它,我就要给你重接断腿了。”
危时宴低应一声:“好。”
给危时宴重接断腿,重接的很是顺利。
只是这重接断腿的过程,剧痛无比,实乃常人不能忍。
哪怕有缓解疼痛的药在,好些人在这样的过程中,也会活活痛晕过去。
但危时宴,全程没有痛呼一声,神色平静的看着杏杏帮他接骨。
若非他苍白的额上渗出了细微的汗,杏杏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危时宴的腿给接坏了,失去知觉了。
好在,大概是老天爷眷顾,一切还算顺利。
杏杏找了两根又长又直的树枝,勉强充当夹板,将危时宴的腿涂满草药,包扎过后,又固定了起来。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
到了半夜,危时宴果然发起烧来。
杏杏给危时宴喂了早就准备好的退热药。
寒潭水凉,杏杏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在寒潭水中浸湿,再把冰凉的帕子摊在危时宴额上。
危时宴面色潮红,但神色依旧很冷静。
火光跃动中,危时宴看着杏杏照顾他。
杏杏换了三次帕子,危时宴额上的温度终于退了下去。
杏杏又给危时宴把了把脉,羡慕道:“你们习武之人恢复能力就是好。”
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在地上铺好的野草藤蔓铺盖上躺下,蜷缩着身子,显然很是困乏了,却还不忘强撑着最后的精神嘱咐危时宴:“……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把我叫起来。不然,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她知道危时宴的性子,生怕危时宴强忍,只能加上这句干巴巴的“威胁”。
说完这话,杏杏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危时宴倚坐在石壁上,看了杏杏的睡颜好一会儿,又把自己的外裳褪下来,往杏杏身上一扔。
外裳舒展开来,正正好好的盖在了熟睡的杏杏的身上。
危时宴没有血色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来,最后又看了杏杏一会儿,这才闭目沉沉睡去。
杏杏第二天醒来时,身上还盖着危时宴的外裳。
杏杏有些迷蒙的拥着危时宴的外裳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眼下的处境。
是了,她昨儿掉进这山洞里……
对了,危时宴呢?
杏杏正要举目四望,就听到一声哗啦的声音。
危时宴瘸着一条腿,以他的剑为拐,站在寒潭边上。
手里还拿着一支长长的树枝。
树枝尖梢那头,正串着一条还在不停挣扎的大肥鱼。
杏杏起身,快步走向危时宴:“我们做大夫的,最讨厌的就是遇上你这样不听医嘱的病人。”
危时宴道:“我有注意,没有动这条腿。眼下在这样的环境,总要有所变通。”
“有所变通”四个字从危时宴口中说出来,杏杏还觉得有些新奇。
她上前帮危时宴把了把脉,见他状况确实还不错,甚至比昨儿没断骨重接前都要好一些。
杏杏这才又高兴起来。
昨儿杏杏掉下来后,草草吃了野果裹腹。这会儿一醒过来,确实也饿了。
这会儿见危时宴叉了这么条大肥鱼上来,杏杏摩拳擦掌,当即自告奋勇表示要来料理这条大肥鱼。
危时宴直接把那条鱼递给了杏杏。
他们从前在山中玩耍,杏杏也不是没给他从小溪里抓过鱼烤过鱼。
杏杏不急着处理鱼,她把那鱼放在寒潭边上,先把危时宴扶到了他们昨儿生火的石壁旁,让他倚着石壁坐下。
还给危时宴安排了个活。
“你不要乱动,就在这儿看着火,别让它灭了,我把鱼处理好了就过来烤鱼。”
危时宴眼里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应了下来。
昨夜生的火,眼下就剩下一点点还在燃着。
好在昨儿杏杏捡了好些干枯的树枝回来,倒也不愁柴火。
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