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这鞭子大概是特制的,上面有黑色的抓人倒刺,结结实实一下抽在楚寻声身上,疼痛使他吃痛低呼一声,单膝跪着撑地,微微皱眉抬头往上看。
入眼的一幕让他瞳孔微缩。
那个平日里一脸温顺的陈小少爷坐在椅子上,窗户里投来的光射在他脸上,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他的唇角微勾,眼睛里蓄着暗色,极为乖张的模样。
原笃则被两个人按着跪在地上,衣服已经被鞭子打的稀烂,露出身上青紫斑驳的伤痕,脸上倒没有鞭痕,只是被陈季的鞋子碾在脚下,脸颊紧紧贴在脏兮兮的地板,依稀能看出他不甘和痛苦的神情。
陈季一脚踩住原笃的脸,狠声道:“谁给你的胆子送楚老师花?我好像警告过你吧?嗯?”
比起江周强硬的至死手段,陈季似乎更喜欢羞辱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平民,掌锢,踩脸,撕衣服,拍视频,以及一些更不堪入流的手段,也更接近楚寻声印象里的霸凌。
原笃木着脸,闭上眼睛,无力地感受一盆肮脏的菜叶子水倒在头上,散发着恶臭的水从发间滴落下来,被踩着的脸隐隐做痛,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地底最卑贱的泥泞。
原笃在这样痛苦的时候会想起楚老师,然而这丝毫不会减轻他的疼痛与屈辱,反而令他觉得两人的距离越发遥远,触不可及。
他恍恍惚惚感到有东西在耳边低语:你想要力量吗?你也想要与他并肩吗?
声音沙哑晃荡,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魔低语。
很虚无缥缈的声音,但原笃抓住了它。
是从他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里传来的。
那也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原笃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项链的奇异,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转动门把手的声响。原笃感受到几丝光亮,他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光下,几乎有些无措往里缩了缩,紧接着听见陈季含着不耐烦的声音以及鞭子破空而去的声响。
又是哪个倒霉蛋?
原笃含含糊糊地想着。
脸上的力量忽然一松,陈季似乎极为慌张地跑过去,乒乒乓乓带倒了一排椅子,原笃木着脸听见陈季含着不知所措和害怕的声音:“楚老师……”
这样的人渣也会害怕吗?原笃模模糊糊地想,然后猛的一僵。
楚老师?
他慢慢僵硬地翻身,对上一双含着痛惜的明亮眼眸,以及一只坚定有力的手。
原笃嘴唇动了几次,但都没能说出话来。他只是呆在那里,昂着头,像是信徒在黑暗处看见了他的神明。
就像无数次所梦想的那样,他牵上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承载着许多痛苦回忆的休息室。
身后是陈季与以往慢条斯理的傲慢语调判若两人的焦急,“楚老师!您受伤了吗?对不起,我……”他焦急地扑过来,跪着上前几步,抱住楚寻声的腿。
金贵的陈家小少爷第一次这样仓皇无措,他的眼里充斥着害怕与哀求,红着眼低声恳求他的楚老师的原谅。
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眼神。
楚寻声牵着小可怜的手,一脚踹开抱着他腿哀求的陈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笃紧紧靠着这具他梦寐以求的躯体,感受着他的温度与心跳,心里是从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
一片安静中,系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小声对楚寻声说:“任务进度条后退了哦!”
楚寻声冷笑一声,“这个狗任务谁爱做谁做去吧,我没办法对这样的事情冷眼旁观。”
系统狗腿地笑了笑,搓搓手道:“咱们小楚当然不是大坏蛋啦,就像之前一样,帮助小可怜的同时涨一涨进度也好呀!”
楚寻声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停下来,把原笃按在过道边的椅子上,蹲下身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小笃,快点变强吧,就当是为了我。”
原笃轻轻地望进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那份轻柔如同月光一样洒在他心头,他缓缓点头,又听到了在耳旁响起的诡异声音,“你想要力量吗?”
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盖住了原笃的所有听觉,但他恍若未闻,看着毫无异色地朝楚寻声点了点头。
楚寻声撑起伞,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问原笃:“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原笃弯了弯唇,“我还以为老师会开车送我。”
楚寻声讪讪一笑,戳到痛处了,穷光蛋没有车。
原书里有说主角的住处在贫民窟,想来与他家也不远,正好顺便送回去。
直到两人上了公交车,原笃还像在梦中一样,他晕乎乎地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楚老师熟练地投币,坐在那个与他毫不相配的发黄的座椅上,朝发呆的他招了招手。
原笃几乎是蹦上了那个座位,往日里不舒服的座椅此刻像王座一样令人欢喜,他靠上楚老师的臂膀,忽略一切不对劲的地方,晕乎乎地回到了那个脏污破烂的小房子。
他看着眼前在昏暗的巷子里仿佛在发光的楚寻声,看着男人撑起黑伞挥挥手就要离开,忽然飞奔出去,用尽他此生最大的勇气大声说,“楚老师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的余光清楚地看见房子里跳过去的那只肥硕的大老鼠,以及逼仄的仅容一人弯腰过去的通道。
然而楚寻声只是微微愣了一愣,就笑着答应了。
原笃极慌忙地开了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床铺,把楚寻声迎进来,有些羞愧地看着楚老师弯腰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窘迫地小声说:“我给楚老师倒杯水。”
他说完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找出个唯一像样点的水杯,装上白水递给楚老师。
楚寻声笑着接过,低头喝水,原笃正好看见了他耳骨上漂亮繁复的首饰,低奢的质感,一看便是极贵的,把十个他卖了恐怕也买不起。
然而原笃在校园网上看到了这个首饰,是楚老师的某个学生送的。
是江周吗?还是陈季?抑或其他哪个对他拳打脚踢露出不屑眼神的富家子弟?
比起一束单薄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