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两家的马车车队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行驶。
被家中长辈各自提溜走的小孩,明明处境不妙,但却神奇地都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反而努力从马车车窗伸出脑袋来,小脸忧愁地看向对方车队。
“怎么办啊?”狄昭昭趴在车窗上,感觉人生第一次有了难以解决的苦恼。
狄先裕捏捏他的小脸蛋,幸灾乐祸:“呦吼,你还担心别人呢。”
狄昭昭见远处的车队再也看不见了,蔫蔫地缩回了小脑袋:“如果不是我想去抓坏人的话,云翎冉也不会带我去啊。”
蔫了一小会儿,小孩忽然昂起头,小脸期盼地看狄先裕:“爹爹,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云翎冉好好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是人家的家事。”狄先裕摊手。
狄昭昭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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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笨笨的,爹爹的朋友被欺负,爹爹又想到石印术,又想到找祖父帮忙……
他却想不到可以帮朋友的办法。
狄昭昭不甘心地嘀咕:“我要是有爹爹这么聪明就好了。”
咸鱼:???
我的傻儿子哦,你说什么傻话呢!!
他又想起对面云家那群人,总是往他身上看,他看着小昭昭,狐疑地问:“你小子除了破案,还干什么了?”
不会又坑爹了吧!
哪来那么多爹坑啊,呸,哪来那么多主意坑爹啊?
“除了破案啊……”狄昭昭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小脸认真地应道:“就吃了一种超好吃的烙虾饼,再没干别的了。”
“你确定?”狄先裕有点不太信,总不能是小孩吹他有多会做吃的,把那群侍卫都馋得想试试他的手艺吧?
狄昭昭肯定地点点头,脆声:“确定啊。”
说完,小孩不死心,又往爹爹身边挨挨凑凑,软声求道:“爹爹~你真没有办法吗?你最好了,我的好爹爹。”
狄先裕回忆自己这段时间,一没去大理寺,二没跟小屁孩聊物理,专心致志挣爵位、吃喝玩乐搞活动,应该问题不大!
咸鱼松了口气,又有点乐呵地看崽:
“你个小泥菩萨,马上过江,自身都难保,还惦记着救别人?”
他爹严肃起来,还是很可怕的,要不他怎么每次都把崽带去书房当挡箭牌?
狄昭昭小脸心虚。
等到了家。
狄松实率先走进了书房,在桌案前端坐。
看到小孩有点心虚、又有点忍不住翘尾巴的小模样,还偷偷观察自己的表情。
狄松实有些好笑,又有些头疼。
这事怎么说?
若说这事不好,可昭哥儿说自己能捉到凶手,偏偏还真的捉到凶手了。
连他办案这么多年,都没这个把握。
但若说这事做得好,夸吧
,又怕助长了小孩气焰,还带着人家将军府的小姑娘一同去冒险。
怕狄昭昭直接欢腾起来,狄松实压住对案件的好奇,肃着脸:“你说说,错哪儿了?”
狄昭昭打小就很少面对祖父威严表情,这会儿也跟他爹一样,有点怂兮兮的。
小孩有点紧张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有考虑过安全,还带了侍卫,云伯伯家的侍卫很厉害的。”
狄先裕在一旁捂脑门。
果然傻儿子没什么被训的经验,这种时候还解释,顺毛撸才是王道啊!
即使不懂顺毛撸,就跟平日里一样撒个娇,装装可怜说自己被吓到了也好啊。
要论道理,咱家谁说得过你祖父?
其实狄昭昭说的也没错,但教育小孩,肯定要让他意识到问题,哪能这么顺着?
祖父仍然一副严肃表情:“你了解鱼石县当地情况吗?带上云府的护卫就觉得万事无忧了?
那是个木工县,若谁有自制的冷箭,暗中出手,或者在关键处设置了不常见的陷阱,你可防得住?”
狄昭昭立马小脑袋里想象,眼睛都缓缓睁圆,本来还觉得自己可厉害的小孩,嘚瑟的小气焰一下就变得小小的。
狄松实瞧小孩吃惊后,又皱巴小脸的表情,又继续说:
“那凶手有家人亲戚,若是不讲事理的,可不会觉得你是扬善惩恶,只觉得你抓了他们家挣钱的顶梁柱,断了他们的活路。
若凶手还牵扯着利益,或者许多人的生计,他一吆喝,颠倒黑白,领着乌泱泱一群壮硕高大的伐木汉子围攻,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你可懂?”
狄昭昭压根没想过,坏人还敢吆喝一群人来和他们打架。
他蔫了一下,小手抓抓自己的衣服,乖巧道歉道:“我知道错了。”
看他这副乖巧认错的小模样,狄松实缓和道:
“你还不告而去,若是你受伤了,家里人该多忧心?”
“贸然把云家小姑娘牵扯进案子,若是她因此出事,你又如何与他父母交代?”
狄昭昭都不好意思看祖父了,小脑袋垂得低低的。
他都没有想到这些,还以为自己去抓坏人很厉害很安全,肯定可以万无一失地赶回来呢。
狄昭昭小脚搓搓地,不好意思地小声认错:“对不起。”
小孩脸都红扑扑的,小声保证说:“我以后肯定不会这么莽撞了。”
见他是诚心认错,狄松实也不忍心再冷脸说,走到小孩身边,摸摸他的小脑袋:“祖父不是想批评你去抓坏人,昭哥儿聪勇又满腔正气,自然是该夸的,只是考虑得不够周全。”
狄昭昭眼睛一下就亮了,连忙抬头去看祖父。
“祖父所言,不是想让昭哥儿日后畏缩怯懦,”狄松实认真看着孙儿明亮的黑眼睛,说道:“昭哥儿且记,勇而不莽,义且慎护,直而无疏,威而不骄。”
狄昭昭小脸认真,也昂着小脑袋看祖父,应道:“祖父,我会
记在心上的。”
狄松实看着孙儿明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