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地坐起来,上一秒,还蹙眉委屈的表情,顷刻间变得冷酷严肃。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从外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在黑暗中看见坐在床上的男人,低声开口:“妈妈,你还没睡呀?”
听到是他的声音,范青阳放松了警惕,然后打开灯,瞧见穿着米老鼠衣服的范不死,他裤子后面被白昼剪了个洞,因为他的尾巴收不起来,拖着尾巴跑过来的。
“是你啊。”范青阳不由笑了一下,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僵硬的脖子也轻轻歪了一下,拍了拍床上的被子:“上来。”
范不死关上门,弹跳上了床,然后滚在被子里,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对他也有探究和好奇,这是范不死出生后,第一次,范青阳自己一个人面对他。
范青阳的视线落在他左手上时,笑容凝固在脸上,眼圈一瞬间红了,眼泪也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
等范青阳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惊呆了,慌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范不死的小手青灰色的肌肤,伤口那处是参差不齐的咬痕。
范不死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用右手抓住他的手掌,也是冰冷的温度,和他父亲一样,他忍不住叹息:“我没办法变成和你一样的模样,因为受伤了,我现在也不是很丑对吧。”
范青阳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执着地说他不丑了,那天他和白昼开玩笑说的话,被他听见往心里去了。
“不丑,不丑。”范青阳咽下喉咙翻涌的苦涩,只觉得眼前的变异种一点也不恐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很可爱。
“等我的手掌长出来,就更好看了。”范不死眨了眨眼睛,抓着范青阳手,想要嗅嗅他的味道。
范青阳见自己的手被他抓着往嘴边送,下意识地是觉得紧张的,以为他要张嘴咬他,但旋即又放松了,咬一下也不会死。
范不死只是用鼻子嗅了嗅,像是在熟悉和辨认他的味道。
“今天受伤......疼吗?”范青阳发现他在范不死面前有些词穷,在外人面前他插科打诨信手拈来,就算在白昼面前,也能厚着脸皮耍无赖。
在范不死面前,半天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疼。”范不死弯了弯眸子,利齿像是锯齿状的尖牙,笑起来说道:“我们变异种很厉害的,一点也不疼。”
范青阳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软塌塌的头发,手感很好,嘴角牵动一抹笑容:“你真厉害。”
“嘿嘿。”范不死小尾巴在外面甩了起来,力度不小,划破空气,发出鞭子抽打在空气中的声响。
“白昼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范青阳语气越发熟络,坏心情也变好了一点。
“嗯......”范不死认真思考了一瞬,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得到一个肯定的结论:“蛮好的,只是喜欢跟我抢吃的。”
范青阳一怔
,视线逃避,语调放轻了一些:“你怪我吗?”
“为什么?”范不死不理解。
“是我间接害你受伤的。”范青阳垂下脑袋。
“啊?不怪不怪。有人坏,有人好,妈妈是好人,我喜欢你。”范不死凑上前,抱住范青阳的腰。
原本自责的范青阳心情舒畅了一点,断断续续地和范不死聊了起来,在这之前,范青阳还下定决心绝对不接近、也不管教范不死的,但是现在根本忍不住想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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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没有管小变异种的在做什么,正在思考该怎么将范青阳身体里的孕激素和催乳素保持在一个稳定持久的水平。
“嘭......嘭......”心跳声逐渐在脑海里放大,越来越大,擂鼓般响起,速度和节奏也越发快速起来。
白昼身为变异者,心跳声一般都是非常恒定了,他发现不对劲,轻轻按在自己的心脏处,视线变成了一片漆黑。
等再次清醒的时候,白昼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异化状态的样子,同时旁边的实验仪器都被扫到了地上,实验室一片狼藉。
他看了一下时间,在他失去意识这段时间,只有四五分钟,但他对几分钟发生了什么却毫无意识。
白昼站在原地停顿了好几分钟,才缓慢地将手心的血迹擦干净,他的手掌处被刀子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正在不断往外涌出鲜血。
就算每日剖开心脏取出芯片,也没有用,若是控制芯片的人愿意,能加快芯片的复苏和生长,而白昼虽然愈合能力强,但是若是过于频繁地剖心取芯片。
日积月累,身体的愈合能力会减弱。
白昼平缓了一下瞬间涌起的暴戾情绪,手指发麻,半晌,他目光冷漠中带着冷厉,有一股逃不开的宿命感围绕着他,像藤蔓紧紧将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他因为范青阳身上染上陌生人的气息而翻涌起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平缓,因为有更让他都很好奇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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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回到房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范青阳和范不死相拥而眠,他冷漠无情地走到床边,拽起范不死的胳膊,捂住他的嘴,让他的叫声变成呜呜挣扎声。
白昼懒得再走到门口,顺手打开窗户,将范不死直接从窗户扔了下去。
范青阳原本也在装睡的,瞧见他的一系列操作,顿时觉得大惊失色。刚想阻拦出声,但是白昼已经干脆利落地把范不死扔下去了。
只听见一声变异种的怒吼声在空气中响起。
白昼关上窗户,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范青阳喉结滚动,默默盖上了被子,手指蜷紧了被单,似乎是担心白昼一气之下,把他也一起扔出去。
白昼却没有要扔他的感觉,而是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范青阳不懂他天都快亮了,回来干什么。回来之后,又什么话也不跟他说。
“他吃了?”白昼话说的声音如流水般平静,在空气中都划过一丝凝滞。
范青阳默默咬了咬唇,哦,原来是回来护食的。
他拧着眉,不想回答他说的问题,转身用背对着他。
白昼见他不理他,便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