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步,有那么一瞬间,顾云亭对盛枝意也是生出了一丝恨意。
乘风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不能稍微退让些吗?
但是这种恨意很快就被顾云亭压下去了。
他知道,不管盛枝意多么任性,他都要忍耐。
就像是过去一样。
想要盛枝意的家世,钱财,人脉,那就一定要受一些委屈。
从他当初下定决心,要踩着捷径、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天,他便做好了忍让盛枝意一辈子的准备。
这世上的一切馈赠都早已标好了价格,而顾云亭,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所以当盛枝意骑着马行到他面前时,顾云亭斯文儒雅的面上浮现出了些许思念与笑意,一脸温润的望着盛枝意。
“枝意。”北风凛冽中,温和的男人眉眼带笑的看着打马而来的妻子。
顾云亭生了一双脉脉含情眼,看人的时候似是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瞧见盛枝意要下马,他还主动行过来扶,一边搀扶一边道:“这些时日我不在京中,府内事宜使你操劳,是我之过,我知儿女们让你烦心了。”
盛枝意看到顾云亭的脸面时,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人还真是会演戏啊。
他在她身边演了十几年,十几年如一日的关爱她,让她真的以为他爱她,直到她真的死过一遭,她才看透他其下的真面目。
只有盛枝意自己知道,她有多想一鞭子抽在顾云亭的面上,将他这一张轩然霞举的面都撕碎,让世人都看一看他虚伪下作的真面目。
但不行。
他现在还是顾府的大爷,是户部的尚书,所有的真相都还被掩藏在水面下,现在远不是翻脸的时候。
她还要再忍一忍。
盛枝意翻身下马,避开了他的手,一张艳丽的面上带着几分根本不掩藏的冷意,只往院内走着,一边走一边丢下俩字:“不敢。”
听见盛枝意这明显还带着气的话,顾云亭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想来是因为顾老太君之前说要让他休掉盛枝意的事让盛枝意怀恨在心。
“枝意。”顾云亭面上浮起了一点无奈,他轻声道:“我将乘风和婉玉都带来了,两个孩子已经知错了,都在里面等着受罚呢,枝意,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好歹都是亲手养大的孩子,纵然他们蠢笨,你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说话间,顾云亭目光严厉的看向身后的一子一女,道:“还不给你们母亲赔礼?”
站在顾云亭身后的顾乘风和顾婉玉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许不甘和埋怨。
他们心中都是怨恨盛枝意的,但是父亲与他们说的分明,他们必须去与母亲赔礼,换取母亲的原谅,否则他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顾乘风将会失去进去官场的资格,重新再学一年,下次再考,而大奉科考两年一次,凭白耽误两年光阴,太不划算。
而顾婉玉则会失去顾府的庇佑,顾老太君说是要养顾婉玉,但是实际上,顾老太君在京中圈子里没有任何人脉,她是贫穷破落户出身,甚至连嫁妆都给不了顾婉玉多少,是无法为顾婉玉寻得一个好夫君的。
所以他们两个都要跟盛枝意认错。
顾乘风和顾婉玉心里都知道了利弊,便都垂头俯身跪下去,齐齐给盛枝意磕头。
“儿子知错。”
“女儿知错。”
盛枝意神色冷淡地经过了他们。
顾云亭还在身后劝她,无外乎便是一些好听的话。
她走在前方,左脚脚踝处还残留着几丝刺痛,但她面上压下去了,只面无表情的听着。
她并不在乎顾乘风和顾婉玉的前途和生死,她在意的,是顾云亭。
或者说,她在意的,是怎么把顾云亭弄得身败名裂。
顾云亭已经亲自回来了,这些孩子家家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放心吧。”走在前方的艳丽女人回过身来,眉目淡淡道:“夫君已开口了,我自然该给他们个机会——唔,这样吧,顾小小的及笄宴先办,顾婉玉的及笄宴后办,两人分开,如何?”
盛枝意说这些的时候,眉目间满是旁人看不懂的冷。
她不可能真的给顾婉玉一个及笄宴的,说是要办及笄宴,也不过是要找一个场合,让这群人得到应有的代价罢了。
听到盛枝意肯给顾婉玉办及笄宴,顾云亭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一块——虽说盛枝意不喜欢顾婉玉,但是顾婉玉好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暗里也想补偿一下。
“乘风那边——”顾云亭又提起了他的儿子,他道:“乘风这次的做法简直愚不可及,但是他也是出自拳拳爱妹之心,就算是不能入科考,他也得入官场,不如,改日请岳丈为乘风请官,如何?”
跪在后面的顾乘风听到这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盛枝意。
请官,便是祖上蒙荫,顾云亭官职不如盛枝意父亲、当朝右相的官职大,要请官,自然是要盛右相来请。
顾乘风自己放弃了科考路,现在只能卑躬屈膝的来求母亲帮扶了,使顾乘风心底里感到一阵屈辱。
盛枝意将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闪过几分嘲讽。
她这儿子啊,心性远不如他的父亲。
顾云亭能跟她演十几年,但顾乘风只演这么片刻,都会露出点情绪来。
大概是因为十几年养尊处优吧,让顾乘风认为自己是个天之骄子,所以才一受难,便会如此难受。
不过没关系,受难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当然可以。”盛枝意扫了一眼顾乘风的面,道:“等到顾婉玉的及笄宴办完,我便去与父亲说,给乘风安排一个实职,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几日,我再瞧见有谁对顾小小暗中下手——”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眼底里的寒意却森然的落在众人身上。
顾乘风听到盛枝意允诺会给他讨官来做的话后,心底里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屈辱了。
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右相,他自然不会缺官做,这大概就是母亲根本不在乎他科考的缘由吧,只要母亲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