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四日了,李先生的风寒理当好转,听闻中午用了一些饭菜的。”
冯殿香身后的随从连忙回答。
“去看看。”
冯殿香加快了步伐,逐渐走远。
李蘅靠在窗口处,目送着冯殿香进了冯府大门。她立刻转头捉住赵昱的袖子,一时激动的眼眸都有些红了:“冯殿香所说,一定就是我爹!”
她语气很肯定。
冯殿香叫那幕僚“修远”,冯殿香的随从又说“李先生”,全都对上了!
她父亲真的还活着!她找到父亲了!
赵昱握住她颤抖的手,微微颔首,低声出言道:“你先别激动,待天黑了,我们进去看看岳父的情形。”
“嗯。”李蘅点头应了,心中还是难安。
她知道赵昱智计过人,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这不是在大夏,而是在东岳。
东岳是冯殿香的地盘。
俗语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东丰作为东岳的都城,远在东岳腹地,想营救出父亲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赵昱见她不安心,又道:“依着子舒所言,岳父应当是被冯殿香拘在府中的,待查清岳父的情形之后,我会设法将岳父救出来的。你不必太过忧心。”
李蘅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他,反握住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道:“赵昱,谢谢你。”
她闹着要和赵昱和离好久了,赵昱仍然不离不弃地守着她,不遗余力地帮她找父亲、救父亲。
离开武安侯府这么久以来,她头一次对赵昱产生了歉疚之心。
赵昱将她手握在手心:“早同你说了,一家人不必客气。”
“好。”李蘅低下头,眼含泪花。
“别担心。”赵昱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有我在。”
李蘅靠在他怀中,不知为何,由心底里生出委屈来,一时险些落下泪来。
其实,赵昱挺好的。除却武安侯府那些人不谈,赵昱的确是能让人放心依靠的人。
确认过梁国公就在冯殿香府上之后,赵昱便吩咐子舒,赶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到了一处隐蔽的所在。
赵昱询问李蘅:“我让子舒去买些吃的。”
他们还没有用晚饭。
“嗯。”李蘅顿了顿,点点头。
她心中有事,没有什么胃口。但她不吃赵昱和子舒他们总不能不吃,所以她应下了。
子舒回来时,提着食盒送进马车里。
“晚些时候行动。”赵昱将装着饭菜的碗递给她:“我们就不回客栈了,你将就吃一些。”
“好。”李蘅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接过碗筷来。
但终究有心事,难以下咽。只吃了两口,便停住了筷子。
赵昱见她吃得少,也没什么胃口,草草用了一些,便让子舒将东西收下去了。
“等会儿或许要折腾很久,你可要睡会儿?
”赵昱询问李蘅。
好。??[”李蘅阖了眸子,靠在马车壁上。
赵昱看着昏黄灯光下,她稠丽的脸,迟疑了一下,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处。
李蘅自然察觉到了,但没有睁眼,而是乖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赵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眸底闪过点点笑意。
李蘅其实也睡不着,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闭目养神,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雪气息,心中也能安然一些。
她似睡非睡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赵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蘅儿,醒醒。”
李蘅即刻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我们走吗?”
“你换上这个。”赵昱拿起一身衣裳递给她。
李蘅看过去,这马车里灯火不是很亮,但还是能看出这身衣裳很普通,料子只能说是尚可,样式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了。
“这是?”李蘅不解。
赵昱解释道:“是冯府婢女所穿。”
李蘅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乌眸一下亮了,惊喜地看着他:“你想让我扮作婢女,混进去?”
这个法子倒是可行。
冯府这么大,里头下人数目必然不少,她只要不跟里头的人正面照上,就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不是。你若是被人察觉了,能安全一些。”赵昱倒是没有想让她冒险去做什么。
李蘅默默解着自己的衣带,没有说话。
她思量着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溜进院子去看看父亲。
赵昱替她穿好衣裳,整理妥当,又从袖子中摸出一把小匕首,递给她:“拿着防身。”
李蘅接过来,小小的匕首入手沉重,握着还挺顺手。
“等会儿若是有什么,你不用管我们,只管躲起来保护好自己。”赵昱嘱咐她。
“好。”李蘅点头,她一定会藏好,不拖赵昱后腿的。
她想起来问赵昱:“怎么不悄悄拿几身冯府侍卫的盔甲来?”
日暮之时在冯府门前,她曾见守门的几个侍卫穿着墨色的盔甲。
“盔甲是难得之物。”赵昱道:“谈何容易?”
李蘅想想也是,抬眸看着他:“那你要小心一些。”
赵昱心中一暖,郑重点头:“蘅儿放心。”
他耳朵悄悄红了。
其实,他平时很少这样称呼她,都是动情时才会唤她“蘅儿”。
但此刻他想,且从前往后都想这样喊她。
他牵着李蘅起身。
李蘅跟着他,口中询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正刻。”赵昱回她。
李蘅疑惑道:“会不会太早了?”
亥时正刻,冯殿香或许还未睡下,此刻进去不免被察觉。
赵昱知道她的忧虑,与她解释道:“此刻是晚饭后,冯殿香未曾休息,众人自然懈怠。若等夜深人静时,戒备只怕会更严一些。”
“原是这般。”李蘅点头,赵昱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