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笑嘻嘻的,“但咱们帝姬该高兴才是,说明子桑君和涂山帝姬一样,都还是挺洁身自好的。”
故安觉得她是在反讽。
“新纪元八万多年,涂山帝姬先累了,说弃赛不比了。虽然不算输,但至今被子桑君抓住话柄,见面就会一通嘲笑。两人冤家仇人一样,剑拔弩张,毫无和睦分手之意。”
“那子桑被她抓住的把柄,大抵就是,”故安此时已全都想通了,“是小因那件事。”
摇光已闭了嘴,默然点头。她没再讲下去,因为再后面,她想。就是自己面前这位清冷寡言、一张白纸一样,有时却又教人琢磨不透的小帝姬了。
有点儿后悔。故安想。不是后悔从摇光口中听到这些,而是……赌气一样的,愤然自己为什么没在过去□□万年这漫长的时日里,也拥有过几个恋人。
但,像现在这样也不错。她想,她或许还能以一点所剩不多、也没那么有力的平和淡然心境,去应对白慕尘所有的纷繁复杂。冷静地拆解与拼凑他的过去,慢慢猜想出他的将来——最重要的,还有正面对她的现在。从她听说他名字的第一天起,他本就是这副名声模样,她早就该知道的。
但其实……
啊,还是有点介意呢。
摇光之后为了她的“幸福”,还是真情实感地为子桑君说了许多好话。说什么他人虽如此,抛下情种以后全不负责,但品行到底不坏,当断则断,不会害人家。说他看上去虽不像个无欲无求的神仙,可大抵也是提了道心,愈发不将食□□念当做一回事儿了。说他与涂山帝姬分道扬镳之后,行事收敛不少,只不过那几千人教人过于印象深刻,因而魅惑人心的名声已经败出去了……
这些话便在故安耳边来回萦绕,成为她给自己的“冷静”添砖加瓦的助力。她在给玉蘅写回信,问候三梵诸人与金乌河、天魔殿的情形,连带着做给昭应的礼物等等,然而却挤不出一丝柔和神色——白慕尘正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沉静样子,有细微的手足无措。
“今日,”她搁了笔,心口便如堵着一块巨石,又沉着金乌河翻涌的茫茫水波,像是——既希望白慕尘做些什么,好能将它推走,又不时想要它就此沉下去,“……是做什么?”
她是很努力地让自己没叫他的名字,那样大约立时会被他发现不对劲——她有些期盼而又不愿如此。然而从来言语灵动的子桑君,却被她这样一句话堵得口拙。
“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很喜欢的地方。”他说,“毕竟,这九重天也实在很无趣。”
至少在他眼里,除了他的瑶池仙林和长洵的烛沧境,再有便是三清胜境,其余毫无特质,走的皆是他父君的凌霄殿那样堂皇的路子。但他能看出——不知为什么,她现下有些不愿去那处从未谋面的烛沧境。
“那我想也没什么。”故安道,低头封好了信,“那中午我下厨招待你,下半晌则有些事要做,就不占你空闲了?”
白慕尘的一切应对便都哽在喉咙。他自然想问,忙的是什么事,他能不能帮上忙?怎么算是占用他空闲?每年这三日,都是专受她差遣。为什么她这回不像上次一样,留他在这儿,就算只陪着她也好,就像以前……
但故安看上去并不想就此多言。他若发问,也许显得冒犯。他胸口塞着一团哑了的火,被水泡过一样,沉闷又难受。
于是折扇与唇角的笑都有些僵硬,默然许久,方才答道,“好。正巧,我今日带了去年酿的桃花酒来,你或许爱喝。”
是去年他送帖子给安泽的前一日,埋在瑶池最大的一棵桃树下的。
15.
白慕尘果真吃过午膳便告辞,把剩下的半坛子酒都留给了故安——他这回一口也没喝。故安亦知,自己为了些自己并无立场评判的陈年旧事与白慕尘赌气,其实有点儿不占道理。她不知如果他开口询问,到底该如何应答,可他又真的一句也不提就拂袖而去,更使她终于有些真切的失落。毕竟她以为按他的性子,会该无奈笑着问一句:是怎么惹你不高兴啦?
就差。她想,连从前的许多也记起来。很多时候,就差那么一点儿,他便停下驻足,不再往前了。
故安所说的下晌“有事做”,其实是要用临初上回送给她的念冰玉做一副耳坠。
是去年回信给玉蘅时顺便提的,今年便连同家信一块儿送来给她。至于耳坠是要给谁,不言而喻。
如果他知道涂山野会光明正大地以不齿之方式夺人所爱。白慕尘想。他绝对会在去年,涂山野送走了涂山幸,却又回来说要继续待在九重天玩玩的那一刻把他踹下南天门。
他第二天上晌去素华阁,盘算一宿该如何应对,却扑了个空。看门的小仙娥说,昨天晚上青丘的涂山殿下送来了帖子,故安帝姬一早便应邀出门去了。
大抵不是因为他的事。白慕尘安慰自己道。涂山野那家伙从来巧舌如簧骗术高明,故安她腻了自己,去寻些别的事做也是极为可能。
然而他仍然坐在素华阁院里、凉亭小石桌旁边,一盏一盏地喝了整三壶茶。
真成了以茶代酒,借酒消愁。
午膳的点儿过后,涂山野送故安回来,刚踏进门槛,一眼便望见了坐在里头、满身煞气的白慕尘。
哟,真是少见。涂山野想。照理说多年好友难得碰到真心恋人,他本不该做这等事——但这回,他是真不想随随便便,也不想就此放弃。
如果放在一年以前,他嘲讽完白慕尘、又从子桑殿离开的时候,同他说一年以后殿下你会对三梵这个清清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小帝姬一见钟情,从此放弃自己骗人感情的渣男行径,涂山野会把他挂到青玄鸟下头,让他倒立绕八荒一圈清醒清醒——这种自己做一夜风流渣男,子桑替他擦屁股的逍遥日子,他明明再过几万年都过不够。
然而现如今,他几乎不敢抬起眼睛直视着她。
“回来了。”
实则一句“怎么才回来”差点儿蹦出嗓子眼。
白慕尘起身,跟没看见涂山野这人一样,往故安那靠近,唇角甚至还挂着优雅微笑。涂山野压下心绪,啧啧称奇,又听他问下一句,“我不知你已应了他的邀约,在这等了一会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