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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潋滟(11)(2 / 4)

过太子与顾江两人。

足见皇室根基,还是在御龙卫上,甚连内阁、督抚都是次要。

封甫坐在玉台阶下,望着父亲缥缈的背影。

“儿臣知道了,父皇。”

“快十年了。”晋阳帝道,声如平湖,波涛蕴海,“你滞于金丹中期,毫无进阶之象。”

“儿臣无能,修炼不勤,日后定再……”

“你已够用功了。”

封甫似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他脊背一软,恍然间如置身荒原,再无生机。

“顾江、御龙卫,都不如你勤苦,不如你资源丰厚,但不过四年时日,他便带着他们越过你去。”

“你还以为,这是用功之效吗?”

这三十年经营苦心,就此血淋淋撕开:在此灵气衰微之世,要想登仙,就得用仙器秘法、用凡人性命做垫脚石。至于其他虚名功德,算得了什么。

明沧、故安,乃至封柯,他们做的那些蠢事,朕都能置之不理,都随他们去——他们已坏不了大局。只要朕悟得这修炼之法,见了飞升通路,什么朝廷、管制、科举、平民……

封甫跪伏于地,死尸般沉寂,良久,方嘶哑出声。

“儿臣确是嫉妒,确是不平。可父皇就不怕……”

不怕顾江同父皇一样,倚仗修为,胆敢……弑君。

后面半句,给封甫一百条命,他也不敢说出口。而晋阳帝自知他意。皇帝并未发怒,只从喉咙掷下一声冷笑。

“朕知道。但朕还要留着他的命,将那修炼之法彻底弄到手。也验验它是真假。”

顾江交给他那本秘籍,道法甚高,他研究四年,仍未尽通,因此随顾江修炼的御龙卫,是他探此人底细的关键。四年来,这些人修为一日千里,精元却未有损,想来顾江传授之法为真,且也是,真杀了人。

可杀的是谁,连太子也查不明晰,更添他一分忌惮。

眼下御龙卫已掌握修炼要法,更是进阶金丹,为皇家添了数十精英。顾江不能再留——再留下去,弑君这场大戏中的败寇,便真要是他自己了。

“可他修为几近化神,父皇虽根基深厚,也至元婴后期,与之仅隔一个小阶,但……”

但到此境界,即便一个小阶,亦能翻覆性命。

“你忘了。”

晋阳帝又笑了一声。

“朕还有三百御龙卫,联合皇城,启开国战阵,便有望将他绞杀,以儆效尤。”

且,朕从不打非必胜之仗。

他望着道殿深处,埋在广袖里的手因激动而微微战抖。

朕将落难神明奉养了这么久,总该给朕这个俗世之人些回报。

“叫你安排春分宫宴,当夜请国师为你看看修炼经脉、诊诊阻滞之症,此事安排好了吗?”

“回父皇,宫宴是儿臣亲自督办,广邀群臣,必不会有差错。至于国师……她总最早离宴,又已多年不动用医术,恐怕……”

“宫宴不要紧。”

晋阳帝话声轻飘飘的,却如飞雪成冰,颗颗刺进封甫的骨缝,使他动弹不得。

“国师,一定要留下来。即使动用御龙卫、用顾江的人——不计代价。”

23.

顾江的生辰在九月初六,他在朝四年,过了三回生辰,皆是皇帝赐下恩赏、满朝重臣送帖相贺,足称风光。他手握御龙卫,又立足已稳、与季上眉共成对抗明沧之势,不论多少人因各样原因视他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面子上总还要过得去。

可江沐却仍要在正月十八过生辰。

今年冬日极长,眼见该有春意,庭院里却仍寒风呼啸。故安在这偌大府邸中只住了一个四进院落,因而只这儿的门窗往外溢出暖和气,夜至深处,天中则又默然落起小雪来。

他三十七岁了。故安想。

床帏边香炉袅袅,冒出无形的烟,正是季上眉曾问过的花果清香。香是顾江用他院中的花树制的,每月都登门给她送来。

眼下这香却使她有些迷醉。故安看了一眼身边靠坐在床头、正摆弄她送的玉雕的顾江,勾了勾他小指。

“很晚了。睡吧?”她道,“明儿也不用上朝,府外我用灵符设了法阵,不会有人打扰。”

法阵虽拦不住刻意往里闯的修士,却能告诉外客,国师今日休沐闭门,且能使她感应闯入者,还算好用。

然顾江却一反常态。他低头,眉梢唇角都含着笑,问她,“姐姐累啦?”

“是怕你累。”

故安早学会了动口不如动手,她亦坐起来,将他外袍解了,扔在床帐外头,腰间的折扇也挂在上栏,最后只剩件素白里衣,严严实实裹在身上。

“余下的自己换。”寝衣就搁在手边。故安重又躺下,似心如止水,干脆利落地闭上眼。

他们朝夕相处,已有这许多年了。故安几乎忘了是何时起,两人便能同榻共眠、缠绵无间。然顾江毕竟是高贵世家中养出的规矩子弟,第一回躺在她枕边时候,未待她说话,便郑重道:父王母妃皆谆谆教过,婚姻礼成之前,不可随性逾矩、坏女子清白,我更不能对姐姐无礼。

那现下呢?故安起了点儿玩闹心思,指尖勾着他下巴,现下便不算无礼了?

定了亲的男女……还是能离得近些,姐姐若不喜欢,我……

少见他这副模样。故安想,话与手都比神思更快,一把将慢慢往床下蹭的青年捞回来。她深吸一口气,还是道。

喜欢的。

故安在上界三梵,怎么说也是活了九万多年。虽在四海八荒中、尤是子桑那样的洪荒神仙眼中算个小辈,可世事见识、该学该悟的诸般事一样不少。

因此,也就对顾江这副守礼模样无可奈何。

可她今夜,偏就静不下来了。

顾江恰在这时轻咳两声,使她断了神思,忙睁眼去看:他已换好了寝衣,然领口腰带物什,仍一丝不苟地系得规整。

“着凉了?”

他身体与灵力分崩离析,几近撕裂,自不能再作寻常修士那样,不知冷热对待。毋论晋阳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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