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晌午,天光流转,云蒸霞蔚,白裙女子仗剑而来。
她面容素净,五官清丽,只随意往那一站,便自成一派风姿,漂亮惊艳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其中一名弟子皱眉凝视她片刻,见她虽然看着十分面生,而且浑身浴血,但身上穿着的,的的确确就是潇湘剑宗内门弟子统一制式服装。
他朝着同伴使了个眼色,这才问道:“你是哪个峰的弟子?”
“落云峰。”
“落云峰”三个字落地,两名弟子眼睛皆微微睁大。
这名字对于整个潇湘剑宗都太过敏感。
一来,是因为峰主云澜剑尊乃如今修仙界公认的第一强者。
二来,此刻云澜剑尊正在山上朱雀台收徒。
而且,落云峰的内门弟子很少,是潇湘剑宗六大峰中最少的。
加上此刻朱雀台上那个新收入门下的弟子,拢共只有三个人。
心中念头千回百转,两名弟子齐齐抬眸,愕然道:“你是温寒烟师姐?!”
他们眼神灼热,除了好奇、憧憬、惊讶以外,隐约还染着点别的什么情绪。
温寒烟不着痕迹地皱眉,留了个心眼,面上随意点头道:“是我。”
两名弟子眼神一片炙热,但很快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稍微一僵。
先前开口那名弟子主动道:“温师姐是来观礼的?”
“是。”
那名弟子沉默片刻:“请温师姐稍待,我这便御剑上山通传宗主和诸位峰主。”
观礼还需要宗主和几位峰主首肯吗?
潇湘剑宗什么时候多了这种规矩。
温寒烟不动声色握住流云剑柄:“不必那么麻烦,我自己上去便是。”
那名弟子唇角笑意微僵,闪身拦住她前路:“温师姐,请留步。”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寒烟也看出这二人是有意要拦她。
“我师尊的收徒大典。”她身形不动,缓慢吐出几个字,“我去不得吗?”
她眉眼秀丽,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可短短几个字,弟子却仿佛从她身上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他不自觉有些退意,脑海中却迅速闪回半个时辰前的零星画面。
青衫男子步履匆匆,自山顶朝着山脚飞掠,所过之处掀起一阵气流。
他守在一边百无聊赖,冷不丁碰上,怔了一下:“季师兄?拜师大典可是结束了?”
季青林脚步微顿,俊逸脸上勉强扯起一抹笑意:“未曾,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办。”
季青林为人向来温和,同宗门内弟子关系都很好。
所以他像是朋友闲聊一般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师兄步履急促,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季青林脸色稍有些古怪:“说来话长。”
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抬眼,郑重道:“稍后若是有人来此,想上朱雀台观礼,并且自称‘温寒烟’,一定不要让她上去。”
“温师姐?”另一名弟子狐疑道,“她不是重伤昏迷,已有五百年了吗?”
“重伤昏迷……”季青林将这四个字重复一遍,眼睫掩住眼眸,辨不清思绪。
半晌,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没错,温师妹昏睡多年,我却偶然发现有贼人擅闯潇湘剑宗,并且冒充了她的身份。”
“此番,我正是要去解决这件事。”
……
可是冒充温师姐的人来了,季师兄却不知所踪。
弟子看着温寒烟胸前、袖摆上大片的血痕。
她袖摆上的血渍太多,几乎已经辨不清衣服原本的颜色,受伤之人定是流了许多血。
更别提她前襟上的血渍,只一眼便能看出是飞溅上去的。
是属于旁人的血。
是季师兄的血吗?
弟子心头一阵大骇。
季师兄已经是悟道中期的修为,就连他都不是这贼人的对手,自己又如何能敌得过她?
“潇湘剑宗重地,外人不得擅闯。”牙关因恐惧颤栗得更厉害,弟子却仍是梗着脖子。
他视死如归般大声道,“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温寒烟听得莫名其妙。
外人?
她不过睡了五百年,怎么就成了外人了。
“师兄还与她废话什么?”
自始至终未发一眼的弟子似乎忍耐已久,终于按捺不住铿然拔剑,剑尖直指向温寒烟咽喉。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守住四象峰!绝对不得让她打扰云澜剑尊、伤害纪师姐!”
话声刚落,他便提剑冲了上去。
先前那名弟子瞳孔骤缩。
锵——
短暂的剑鸣声划破天际,一道强横的剑气横扫而来。
弟子眼前一花,再一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己的同伴倒飞而出。
他“砰”的一声撞在身后巨石上,砸出一个深坑来,人则是软绵绵倒下来,彻底昏死过去。
碎石簌簌滚落而下。
弟子惊恐抬眸,却见那道纤细身影站在原地,正慢条斯理收剑。
脚步甚至没有挪动半分。
简直是实力的碾压。
甚至,他就连这女子何时拔的剑,何时出的剑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他看见白衣女子抬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弟子浑身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脚后跟踩到滚落的碎石,登时浑身一软跌落在地。
“你……你莫要放肆!”
温寒烟反手将剑鞘插入碎石之中,俯身:“冒充?”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两名弟子将她当成了擅闯潇湘剑宗的外人。
这外人还冒充了自己的身份。
“是谁这样告诉你的?”
潇湘剑宗阶级差异极大,在此守山的都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只有听从内门弟子或者更高层级修士的命令,根本没有自己做主拦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