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帮她?
如今他杀不了她,她也杀不了他,仅凭一夜错乱意外,凭他冷漠残忍的性情,没道理这么好心。
“你说呢?”
裴烬打了个呵欠。
他毕生修为都被温寒烟给榨干了,不把他的东西拿回来,他绝对不允许她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
温寒烟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你已破除封印离开寂烬渊,若是拿回魔气,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我。你觉得我真的有这么蠢,蠢到任你摆布?”
裴烬静默片刻,肩膀用力从树干上撑起身,缓步走到温寒烟身侧。
他低头,言简意赅:“那好,换一个。”
“帮我拿昆吾刀。”
“昆吾刀?”温寒烟一愣,有点狐疑地直视他,“昆吾刀不是早已在千年前,便被仙门世家合力毁去了么?”
“这不过是拿来搪塞蠢货的说辞,你也信?”裴烬轻缓一笑,像是嘲讽。
他抬起眼,“他们才舍不得。”
温寒烟指尖蜷了蜷。
她想到她体内不知道何时何地、被何人种下的蛊,突然像是失了声,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她曾以为的,都只是以为。
五百年前以身炼器,舍己为人、救苍生于水火,她从未后悔。
可如今才明白,这不是无私,而是无知。
就连所谓“玄阴血脉”,都不过是一场骗局。
她到头来,不过是旁人棋盘上一枚稍有些用处的棋子。
棋子用完了,作废了,就该扔了。
真可笑,她竟然曾经以为他们待她是真心好。
温寒烟气息乱了一瞬。
她定了定心神,挪开视线。
仙门世家远比她想象中冷血残酷。
拂去遮望眼的浮云,底下深掩着的,皆是些寻常人难以窥探的暗涌。
昆吾刀温寒烟并不陌生,或者说,放眼整个九州,就算是再不起眼之人,也定然知道这个名字。
这是裴烬的本命刀,千年前一人一刀血饮九州,刀下从不走生魂。
传闻中,昆吾刀是裴烬一夜屠尽乾元后,以至亲之血亲手炼成的邪刃。
刀中染着煞气,旁人哪怕是被刀风扫过,都会看见内心最不可名状的恐怖,然后在疯癫之中自残而死。
除了裴烬,没有任何人能驾驭它,它也不肯让任何人认主。
温寒烟微微一静。
而此刻,传闻中那个嗜血暴戾的魔头,拖着个空无一身修为的身体,懒洋洋立在她身侧,丝毫看不出半点阴鸷血腥。
见她看着他不说话,他眯着眼睛问她:“干脆点,你答不答应?”
温寒烟抿了下唇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抬起眼,正色道:“若你执意要离开寂烬渊,你必须要答应我,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不得离开。”
正中下怀。
裴烬毫不犹豫:“自然。”
“而且你还要答应我,不得暴露身份,不得随心所欲杀人。”
裴烬稍偏头,忍不住笑出声。
“眼下我一身修为尽数在你身上。”他语气说不清意味,“更担心被夜半更欺辱的人,应当是我才对吧?”
“……”
温寒烟跳过这个话题。
她一字一顿道。
“还有,就算是日后寻到了方法,这些魔气,我也不能还给你。”
这一次,裴烬没有立即回应。
温寒烟神情一冷:“你不愿意?”
“非也。”裴烬挑起唇角,不疾不徐吐出两个字。
他倏地上前一步。
温寒烟下意识后退,却没察觉到身后便是一棵参天古树。
她脊背撞在树干上,粗粝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摩擦得她后背生疼。
裴烬并未做别的什么,只是指尖轻点温寒烟腰间的流云剑。
清脆两声“叮叮”声响间,他稍俯身,视线与她平行。
大片树荫掩映着光斑,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上移动,拖拽出一片深邃的阴翳。
黑发浮动,露出那双狭长浓郁的眉眼。
裴烬唇畔染笑,眼睛里却没有分毫笑意。
“温寒烟,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杀本座?”
他视线上下扫她一眼,这次倒是不带多少故意为之的暧昧,反倒蕴着几分审视。
这还是温寒烟第一次见到裴烬冷下脸来的样子,不由得有点意外。
五百年前仙魔大战,她分明因他而死,却自始至终连他一面都未见到。
五百年过去,他几次与她相处时,向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型。
哪怕是对她动了杀意,脸上也是笑着的,像是根本没什么值得他放在眼底,认真对待。
有时温寒烟甚至会怀疑,这便是传闻中令修仙界谈之色变的魔头?
未免也太不着调。
这一瞬,她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沉重,血腥,压着浓浓杀伐之气。
比起云澜剑尊还要更甚万分。
“我会保护你的。”温寒烟沉思片刻,认真道。
裴烬盯着她看了片刻,倏地一笑。
“好啊。”
他周身气势一收,又恢复成先前那种懒懒散散的样子。
“那我的身家性命,可就托付在美人你手里了。”
“最后一个问题。”温寒烟顿了顿,“你要昆吾刀做什么?”
裴烬眉梢微抬,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震惊表情:“当然是杀人了。”
他笑了笑,“还能做什么?”
温寒烟冷下脸来:“那我不能帮你。”
“那你就等着被潇湘剑宗那群蠢货伪君子追杀吧。”
裴烬笑意不变,“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魔气不是那么好拿的。它在你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