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商从婚房离开,开着车。
他漫无目地地在路上穿梭着,就像游魂,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在四肢百胲内横冲直撞,却不知道为什么。
等回过神来,楚流商赫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老宅。
老宅现在只住着奶奶,外加一个保姆:常妈,一个门卫。
已经晚上十点多,奶奶肯定已经睡了。
他想了想,还是进了老宅,门卫给开的门。
保姆常妈听得声音开门,披着外衣起来,眯着眼观察,“哟,小楚,这么晚了?你怎么回这边了?老太太都已经睡了。”
“哦没事,常妈,你睡吧!我来拿点东西,等一下就会走!”
“行。你上楼轻点,小心吵醒老太太。醒了她一晚上就睡不好了。”
“知道了。”
常妈转身去睡了。
楚流商脱了鞋,翼手翼脚上了楼,脚不由自主就进了奶奶的书房,开了灯,看着墙上那幅百鸟朝凤图。
画得真是漂亮。
画的一角,落款的印鉴为:梦里人。
昨天,他和苏禾聊过后,心里生了很大的触动。
回公司后,他找了律师问有关苏禾专利权的事,才知道这五年,苏禾发明过三件东西。虽然都是小东西,但是很实用。
其中一件是智能折叠露营棚。折叠在一起时很轻薄。不管是油布的材质,还是露营棚的钢管结构,使用的全是业内性价比最好的材料。
这一款已经开始销售,而且反应还不错。
他了解完之后,很是震撼,感觉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苏禾,是如此之陌生,却又如此之生动!
生动到让他觉得,曾经的自己,真的是瞎了眼。
傍晚,他忽心血来回了一趟婚房,因为婚房内也挂着两幅画。
结婚的时候还没有,后来有一天,它们突然就被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一幅是海崖。
崖上有一道孤独的背影。
一幅是万家灯火。
那是独属于荆城的夜色。
两幅画,可以连成一幅,分开却又自成风景。闹静结合。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感。
而落款也是:梦里人。
他以为是:它们皆出自名家。
结果,全是这个他一惯看轻的女人画的。
这种画,哪怕是优秀的画手,也难画出这样光影结合的奇妙意境,怎么会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画的呢?
他对她的看法,再一次被颠覆了。
想曾经,他与她初相识,她穿得简单,一身麻衣素裙,拿着一本书,在荷花池边,偷着浮生半日闲。
她一个不经意间的抬眼,看向他时,一扫慵懒之态,而于瞬间变得闪闪发光,眼睛就像星子一般璀璨。
他从她身边走过。
她急急就追了过来,激动地问:“你好,我们是不是认得?”
不。
他们从来不认得。
再次见面,她成了骆雪的干女儿,名字叫:苏禾。
初初见面,苏禾就很努力地讨他欢心,拼命地创造话题,可他对她兴致缺缺——一个失踪十年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和他能有什么话题?
楚流商一直以来深知自己是个优秀的男士,也清楚,但凡认得他的年轻女孩,都会对自己生出兴趣。
不光因为他长得好,更因为他家境好,学识好,涵养好。
小的时候,他母亲去的早,母亲的过世,和骆雪的介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恨骆雪。但凡和骆雪有关的人,他都不屑一顾。
偏偏骆雪很会恶心人,竟逼他娶苏禾。
骆雪说:“你只要肯娶苏禾,我就把你父亲留下的股份先给你一半。如果你不娶,等我百年后,我会把楚氏所有财产留给别人。你,一分都拿不到。”
楚家的产业,她凭什么给别人?
他要拿回来。
为此,他娶了苏禾。
父亲临终前,把楚家所有财产给骆雪,让她以后来分配楚家的财产,逼他和妹妹敬重这个小三。
他曾立誓,一定要拿回全部的产业,然后把骆雪赶出去,让她得到应有惩罚。
苏禾,从来不是他想娶的妻子。
哪怕她再怎么关心他,在乎他,讨好他,他都不在乎,他用温柔善待其他人,独对她以冰冷。
五年的婚姻,他的心是自由的,苏禾于他,不是妻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为什么刚刚,他在得知这个女人在和别的男人鬼混时,心里头竟是如此的不舒服。
……
“哟,流商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书房门口,奶奶披关一件厚厚的睡衣走了进来,声音显得格外的慈爱。
“奶奶,吵醒您了?”
楚流商忙去扶奶奶坐到沙发上,还去把空调打开,以防奶奶受凉。
“没呢,我睡不着,起来倒水喝,你……这是有心事?”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着,感觉孙子心事重重的。
“我以为,你离婚了,会很高兴。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开心……这是因为骆雪出了事,公司那些老东西在寻你麻烦?”
按理说,应该神彩飞扬才是,但他脸上没有半点欢喜。
老太太只能把原因往公司方面想了。
楚流商坐到奶奶身边。
关于最近发生的事,楚流商并没有和奶奶详细地说起过,只提过他离婚了,这会儿,他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冲动:
“奶奶,苏禾把简宛害了……”
紧跟着,他把发生在简宛身上的事说了说。
“所以,你是因为要娶简宛,心里不大高兴?你不喜欢简宛,你是不想和简家结怨,所以才说要娶她的是吧……”
老太太眼尖的不得,看得透透的。
“嗯。”
楚流商坦然承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