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小姐对他们的态度,实际上他们都根本不能确定。
烧毁城堡,除了是在还原曾经发生过的事之外,还是在摧毁镇压和阻挡着玛丽小姐以及“淑女们”的东西。
在被烧毁之后又因为威廉家族的“复活”而重新矗立的城堡对于玛丽小姐来说,因为威廉家族的存在,恐怕本来就已经是一种压制了。
这座城堡,从某种角度来看,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威严的象征。
烧毁城堡,让威廉家族的人真正想起并直面他们早已死亡的真相,从而反过来破坏城堡所象征的威廉家族的“威严”对玛丽小姐的压制……而在这之后,玛丽小姐和“淑女们”将会再无顾忌,可以发挥出来的力量也会达到顶峰。
再加上因为约翰.威廉和画师的推动,玛丽小姐的画像遍布了小镇,甚至连森林可能都在玛丽小姐的力量笼罩下……如果玛丽小姐不打算放过他们的话,他们就真的麻烦了。
虽然目前来说他们做的事都勉强可以证明他们的立场,但为了保险起见,纲吉觉得该做的还是要做完比较好。
尤其是,在月光玫瑰的重要性早就已经被摆在了他们面前的情况下。
老威廉惊恐地后退,又被灵力构筑的结界困在了原地,他大概已经想起了什么,最开始还强撑着老威廉家主的身份质问着玛丽小姐,但谁也没有理会他。
他的威严已经被打破,站在他身边的老威廉夫人的脸色也同样逐渐变得青白,死相越发变得清晰。
老威廉又开始质问垂眸站在玛丽小姐身边的约翰.威廉,说出来的话越发不堪入耳,完全可以被看成是胡言乱语——起码约翰.威廉好像就是这么看待他说的话的,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将那些话都放在心上。
没有效果。
当然没有效果。
因为当他再一次见到玛丽小姐、回想起过去的一切的时候,他就再也没办法继续理直气壮下去了。
心虚和恐惧让他回到了过去死亡时的状态,他的瞳孔紧缩,眼前的画面不断在现在和过去之间交错,他的腿一软,瘫软在了地上,不断想要后退,却最终只能撞在灵力结界上。
滋滋声响起,对于普通人来说起强大的保护作用的灵力屏障,对于怨魂来说,却是最好的镇压结界,结界炙烤着老威廉的背部,让他不自觉惨叫出声。
但剧烈的疼痛却并没能让他清醒过来,他胡乱甩着手,将他的夫人用力甩到了旁边。
他胡乱喊叫着,就像是当年一样求饶,没有被接受之后又开始谩骂,再也不见刚才的光鲜亮丽。
玛丽小姐曾经死于他们之手。
而他们,也曾经死于玛丽小姐之手。
哐当!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用力刮开了其余的窗户,乒铃乓啷的声音不断砸响,愤怒至极的谩骂声从窗外传来,完全没有被火焰的燃烧声音吞没。
“他们骗了我们!!!”
“他们明明早就已经死了!”
“魔鬼根本不存在!安吉拉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们原本根本不需要遵守什么‘淑女’的规则!!!”
“我的女儿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哭喊声、谩骂声、愤怒的吼声不断传来,狠狠地扯下了威廉家族最后的遮羞布。
老威廉的脸色越发惊恐和扭曲,脸上那逐渐腐烂的血肉里又夹杂着对贫民胆敢反抗他们的愤怒。
但,真相已经被揭开了。
纲吉紧张地看着玛丽小姐,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避免自己露怯。良久——
“……谢谢。”玛丽小姐终于笑了,白色帽纱下的优雅笑容这一刻似乎终于多了一分真切,她缓缓抬手,接过了纲吉递过来的几朵月光玫瑰。
纲吉猛地松了口气,又很快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照片,将一朵由玫瑰园里摘下的玫瑰放在照片上,双手奉上。
“白天的玫瑰园、以及夜晚的玫瑰园,还有从玫瑰园里摘取的玫瑰,都在这里了。”纲吉直视着玛丽小姐,“然后……”
托在下面的无名指和尾指夹着一张卡牌轻轻翘起,霎时间雾气弥漫,幻术发动。
靛色的雾气扑散开来,盖过了火海以及老威廉夫妇,柔软的月光不知道从哪里洒落下来,轻轻贴在满地的玫瑰上,让特别的玫瑰花瓣散发出更加美丽的光华。
纲吉微微侧身,将背后的景象完全展现在了玛丽小姐的面前。
——由纲吉记下的,属于月光玫瑰园的美丽景象,被完美地复现了出来,终于落入了玛丽小姐的眸中。
轻柔的风声,盖过了窗外愤怒的谩骂声,吹拂过玛丽小姐的白色裙摆。优雅的金发女郎缓缓抬手,轻轻触碰着随着风飘过来的白色玫瑰花瓣,终于,一声叹息从她嘴唇中吐出。
“真是……美极了。”
……
……
大火将属于威廉家族的一切都烧毁了。
曾经助纣为虐的管家、哪怕变成鬼也被控制的女仆、被困在地下室里的肯特.威廉、又或者是老威廉夫妇……他们被换上了黑色的裙褂,在大火中挣扎着、嘶吼着、谩骂着,在无尽的痛苦中步入死亡。
老威廉夫人一度想向约翰.威廉求饶,她不断哀求着,火焰逐渐包围了她,烧过她的皮肤,像是要将她吞噬,也没能得到一句原谅。
约翰.威廉垂眸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的再一次死亡,垂下的眼帘挡住了暗藏悲伤的眼神。
他站在火焰前,看着哼唱着关于玛丽小姐的歌谣的白发女郎为她披上黑色的帽纱,看着翩翩起舞的红发淑女为她穿上黑色的裙褂,看着带着明媚如阳光的笑容的少女为她换上了黑色的鞋袜……他半蹲下来,像是当年还是孩子时在姐姐的画像前那样,在她的面前轻轻放下了一朵月光玫瑰。
——她就像当年的玛丽小姐,在逐渐被套上的枷锁中走向死亡。
……
……
纲吉没有亲眼看着她们完成复仇,在被玛丽小姐接纳之后,他们就被安全送出了火海。而在城堡外,愤怒的镇民将和泉君他们无视了个彻底——和泉君他们只在最开始被质疑时受到过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