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扫了一眼四周。
来得太快,追得太紧了,人也太多了。
其中一道气息是大巫气息,境界在生死境九境之上。
灵草修复经脉是需要时间的,这段时间内,滕香不能移动,他背着走都不行。
而现在,她必须服下圆叶洗露草,再迟,这一株灵草将会化作乌有。
陈溯雪朝着来时的方向扫了一眼,风吹过,墨色的发轻轻从后面划过他清越瘦削的下巴,他的一张脸绷得极紧,长入鬓的浓眉下,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
走不掉了。
以他暂时的能力,没有一个阵法能瞒得过生死境九境之上的北巫族大护法。
滕香和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的。
此时树影婆娑下,陈溯雪朝她看过去,却见她低头翻出了他曾经给她的丹药——十日灵。
他伸手拦住。
陈溯雪已经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不走了?”
滕香胸臆间气血难平,她冷笑一声:“走得了么?北荒都派出了大护法亲自来这里捉我,你认为他只会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你认为宿院那里就没人守着了?”
她的声音里克制不住的戾气。
那仿佛是她灵魂深处的不忿。
陈溯雪却显得沉静许多,他察觉到此刻滕香那恢复了些的身体周围灵息随着她情绪不平,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那就不走罢,药先别吃。”
他低头迅速用脚踢了几块石头,摆了个简单的紊乱气息错乱对方方向的阵来拖延时间。
滕香皱眉看着他。
陈溯雪松开滕香,又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株灵草。
圆形草叶,叶片为半透明,淡白色叶脉,在穿过树枝的斑驳光影下,透出莹白的光来。
灵气从叶片里蒸腾而出,形成灵雾。
这是圆叶洗露草。
刚才最终时刻,他在草堆里找到了一株。
滕香目光一顿。
陈溯雪的手是干净的,他低头将叶片从茎上一一摘下,一共九片叶子,薄如蝉翼,他递到滕香唇边,“先吃下。”
他压低的声音在林间显得极为低沉,语调也是少有的认真,因此透出几分沉静。
滕香抬头看他,她的戾气还没有消除,泛怒的眼睛里有异于常人的深蓝色,眼皮是怒的红色。
明明经脉碎裂,但那些仅存的灵力暴、动着,周身灵息紊乱。
她没有说什么,脸绷紧了,甚至没空再去伸手接了叶片吃下,直接低头张嘴咬过陈溯雪夹在指尖的叶片。
柔软湿润的唇瓣轻轻含扫过陈溯雪指尖,转瞬而逝。
陈溯雪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出,那指尖瞬间就烧起来一般,僵在那儿有短暂的几息时间没动。
那种烧起来的古怪的感觉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手臂,再到心口位置。
“谢谢。”
滕香看了看他,压低了的声音很轻。
她想,或许以后可以对他好点,忍住脾气少凶他一些。
滕香没别的意思,可陈溯雪就听出了几分罕见的柔来。
“不客气,说好了的。”
他别开了视线,看向远处的一株山间小野花。
花开挺好。
滕香平复着气息,圆叶洗露草入口便化作灵液,带着草的香气,微微甜,滕香一将灵液吞下去,身体开始发热,断裂的经脉像是开始重新生长一般,互相续接。
那些难忍的疼痛也迅速消散,化作被治愈时微微刺痛又有些舒服的温热。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温柔的手,将她那些经络重新织了起来。
滕香舒服极了,闭上眼睛,盘腿坐下,紧皱的眉头一点点被抚平。
陈溯雪回头看她时,不知是树影中斑驳的光正好落在她身上,还是别的原因,她身上每一个地方,包括头发丝都在发光。
他呼吸一顿,又移开了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到那株盛开的白色小野花上。
不过在小野花上停住一息时间,他又回头看滕香。
她身上的灵息比之前强盛许多,随着经脉被修复连接,身体本源产生的灵力迅速充盈着身体。
“是不是北巫族靠近你时,你能感觉到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陈溯雪忽然问道。
提起北巫族,滕香总是面色极差的,仿佛是骨子里的生理性的厌恶,令她即便记不得很多事,也依旧能记得住那种感觉。
除了陈溯雪这个名字外,她唯独骨子里对北巫族的厌恶感觉不曾忘记。
她闭着眼继续调息:“我能闻到北巫族身上的味道。”
陈溯雪仿佛好奇般问道:“什么味道?”
滕香厌恶道:“很臭,恶心。”
“……”
陈溯雪哦了一声,无意识般摸了一下自己左耳上的黑玉珏,语气自然道:“还好我不臭。”
滕香:“你不是北巫族,当然不会臭。”
陈溯雪:“……也是。”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说这话时,滕香忽然想起来回溯之前的那千殊曾对她说过,她是巫族,却不是北巫族。
她从不曾细想过这句话,因为无所谓、不在意、不在乎。
但这会儿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从海底苏醒过来后的记忆……好像,除了那一次外,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样的说法,在灵域内,提起巫族,自然便是北荒清州的北巫族。
难道……真的还有另外一支巫族?
滕香想到了隐居在离恨墟的不烦村。
可不烦村中没有北巫族身上那股令她觉得窒息的、厌恶的气息。
小千殊是美好的、纯洁的、讨人喜欢的。
滕香想着小千殊时,脑子里却反复出现穿着紫衣的千夫人轻柔的浅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下意识地排斥将小千殊和那位千夫人放在一起,稳住心神后,她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修复经脉上。
陈溯雪低头看着显然不打算再搭理他转而专心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