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夫年岁太大,若是老夫再年轻五岁,一定会将清臣当作弟子扶持。”
“区区一个伊川县令,实在是太过屈才。”贺知章摇头晃脑,十分可惜。
贺知章一生识人无数,在他看来,颜真卿这样有底线、有能力,更重要的是知道变通的人物,一旦有机会便能青云直上。
只可惜还是太清正了些,若是能再知变通一些,宰相也不是当不得。
颜真卿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他一向对贺知章十分敬佩,能和贺知章交流他亦是求之不得。
贺知章还趁机看了一眼李长安,李长安正在那儿低头拨着算盘,口中骂骂咧咧。
隐约能听到“损耗两成这么多”“该死的狗官,连我的船也敢吃回扣”一类的话。
贺知章忍不住怀疑,这位公主当真是颜真卿的学生吗?
风格差距有些大啊……
李长安感受到了贺知章投来的视线,抬起头回望贺知章:“两位可是聊完了?”
李长安正有些生气,她从荆州往洛阳运粮食,用的商船经过关卡时被关卡处被当地官吏要了回扣,而且数额还不小,李长安正盘算着把这件事记在她的记仇本上,等日后再算账呢。
贺知章看到李长安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看颜真卿,颜真卿面无表情一看就十分稳重,师徒二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于是贺知章欲言又止。
“老夫已经和清臣聊完了。”贺知章最后还是把他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清臣老成稳重,老夫愿意举荐他为伊川县令。”
在将贺知章送上马车之前,李长安牵着贺知章的手甜甜一笑:“贺卿为官多年,于为官一道上必定颇有心得,我的另一位老师沈初初入仕途,还想向贺卿讨教经验,贺卿可有空闲?我老师可登门拜访。”
智慧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贺知章如今已经到了人生中最有智慧的时候,尤其是关于怎么做官,历经四朝还能善终的贺知章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这么好的人生经验带进坟墓里也是浪费了,都不如教给别人。
贺知章垂在袖中的手颤了颤,看着李长安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目瞪口呆。
前几天你对我还不是这个态度啊。
没投诚之前,你对我又尊敬又仰慕,登门拜见从不空手来,为何投诚之后,你又让我帮你找人买地,又让我帮你举荐官员,现在还要让我压榨自己的时间去给你的人传授为官经验?
可想了想,贺知章笑了。
罢了,想干实事总比不干实事强。
“老夫如今这个岁数已经是养老了,也不用日日去点卯,你那个老师下值以后就让他直接来我府上吧。”贺知章道。
李长安信誓旦旦:“贺卿放心,我老师温润君子,聪慧博学,贺卿只要一见到他绝对会喜欢上他。”
“与清臣相比如何?”听到李长安这么夸,贺知章还真产生了几分兴趣,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长安几乎没有思考就立刻脱口而出:“沈初与颜真卿于我,便如房谋杜断于太宗。”
贺知章挑眉,对沈初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颜真卿他已经见过了,今日一番交谈,贺知章也发现此人擅长决断,的确有几分像杜如晦公。
既如此沈初他倒是要好好见一见,看看是不是如房玄龄公一般善谋。
坐在马车上,哪怕这个酒肆的马车十分简陋,贺知章心情也比来时要愉悦上十倍。
说起来他一见到寿安公主,便觉得这位公主与众不同……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就跟曾经见过一样,原来是像那位啊。”贺知章坐在马车上忽然一拍膝盖喃喃道。
贺知章忽然想起李长安为何会给他一股熟悉感了。
那双眼睛……贺知章在他当年参加殿试时见过,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难怪他一开始没有想起来。
寿安公主竟然和则天皇帝生了一双九成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