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李亨拉着金吾卫将军的胳膊,牙齿都在打颤。
“是何人陷害我?”
金吾卫将军迅速瞥了左右一眼,低声道:“右相请命封锁此道观,搜查太子府。”
搜查太子府?
李亨眼前一黑。
他若真是完全无辜自然不怕旁人陷害,可问题是……他不无辜啊,他结交大臣、结交边将,他的书房中藏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完了。
子时,天色一片漆黑。
太子府正卧还亮着灯。
和政郡主李明锦趴在韦妃膝头,打了个哈欠。
“阿娘,你不困吗?”她已经睡过了一觉,声音中带着一点未散的鼻音,显得很娇憨。
韦妃面上的肌肉紧绷着,她脸上平日惯常带着的笑也无影无踪。
“没事,你睡吧,我出去走走。”韦妃心脏砰砰跳动着,她没等到李明锦再回复她,就推开了李明锦枕在她膝盖上的头,径直走出了卧房。
李明锦疑惑地扭头看着她阿娘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穿上了寝鞋跟了上去。
阿娘的态度不对。
走出寝室,韦妃不再遮掩面上的忧虑,她低声询问婢女:“现在几时了?”
“已经子时了。”
韦妃心沉了下去。
子时,已经过了望日了,太子还没有回来。
韦妃忍不住登上阁楼外台,遥遥望着太子府外,心中期盼着她的兄长和她的丈夫一切顺利。
忽然,夜空中亮起了一片火光。
在黑沉沉的夜中一片火把灯笼是十分显眼的,哪怕还隔着许久,火焰的光亮也会将那一片地方的天空照亮。
韦妃面色大变,她的心终于沉到了深渊。
能在宵禁之后还大摇大摆举着火把和灯笼往太子府来的人,唯有圣人的禁卫军。
事泄了。
韦妃当机立断扭身就往李亨的书房走,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她的绣鞋踏在黄木楼梯上,咚咚仿佛鼓响。
“娘子,娘子……”她身后举着灯笼的婢女跟不上她的步伐,气喘吁吁举着灯笼追赶。
韦妃已经来到了书房前,她一把推开门,扫视了房内一眼。
博古架上摆放着许多古玩玉器,书桌上堆着她夫君平日与旁人的信件往来。
韦妃咬了咬嘴唇。
她平日并不干涉李亨的往来,也不会进这间书房,所以她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会给太子府带来灭顶之灾……
可韦妃知道太子结交边将是大罪,而她的夫君不止一次提起过他与皇甫惟明、王忠嗣有书信来往。
“把灯笼给我。”韦妃咬了咬牙,直接夺过了婢女手中的灯笼,而后不顾烫手,直接伸手把外面罩着的琉璃罩拔开,将烛火扔到了桌案上。
“娘子!”婢女惊呼一声。
火蛇迅速吞没了桌案上的书信,韦妃又将其他地方的书信、书籍、书画一股脑抱起来扔进了火堆中。
书房中都是极其容易燃烧的纸张,火苗迅速窜起吞没了大半个书房。
韦妃这才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扯着婢女离开了书房,转身将书房门关上。
没人能知道书房中有什么了。
熊熊燃烧的烈焰倒映在韦妃眼中,直到火蛇将书房木门烧了一大半,韦妃才声音沙哑道:“走水了,救火吧。”
婢女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直到韦妃推了她一把,婢女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跑到院外大喊:“书房走水了……救火……快救火……”
太子府这才慌张了起来,管家扯着嗓子喊让去园子里提水,婆子满脸慌张提着桶打水,十几个仆人一拥而上,身上披着湿布往烈火中浇水。
夜色似墨,火光如蛇。
韦妃静静看着太子府的下人救火,表情平淡。跟着韦妃出来的李明锦站在廊下,将韦妃所做的一切尽收眼底,她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阿娘。”
韦妃回头看她,平静道:“快回去就寝吧,明日你还要读书,莫要起迟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太子府外响起,管事给开了门。
是两拨人,一波是金吾卫,一波则是望火楼的不良人。
不良人是在望火楼上看到这边起火方才马不停蹄赶过来的,却正好与金吾卫遇上。
此时正好是丑时一刻。
韦妃遂走到两拨人身前,却没有看金吾卫,而是先表情焦急求救望火楼的不良人:“府上书房走水,还请诸位速速救火。”
不良人不敢耽误,连忙各个拿着救火的工具进入了太子府,烧的只有一个书房,太子府中的下人又多,救火及时,不良人也不敢怠慢太子府,远远看到十王宅这边起了火立刻赶了过来,不多会便将火焰扑灭了。
只是书房却已经烧没了。
韦妃这才不慌不忙询问金吾卫
“这时候诸位到太子府上有何公干?”韦妃语气不悦。
她当然能有这个底气,太子府虽然不在东宫,可也有东宫之名,擅闯宫禁本就是大罪。
带队之人是杨钊,他却不怕韦妃,只是冷冷一笑:“奉圣人之命,有奸人欺瞒太子,使太子与边将勾结,特命金吾卫来搜查证据。”
“既是父皇下令,那便进来吧。”韦妃面不改色让出乐路。
杨钊焦急穿过太子府的前院,他来之前已经将太子府书房的位置打听清楚了。
只是方才走水,不知道书房中的东西烧了多少。
杨钊面色难看站在一堆灰烬面前,脚尖前面只剩下了半边烧黑了的残墙跟几根还没烧没的梁柱,莫说是书信了,连木头都没剩下几根。
他沉沉看了韦妃一眼,抬手招来身边的侍卫:“回去请示陛下,就说太子府书房恰好走水,所有东西都被烧了个干净。”
还特意强调了“恰好”二字。
显然杨钊认为韦妃是畏罪先将罪证烧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