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人这才互相看了一眼,应下了。
韦氏坐在后院枯燥望着天,她听到了院外的嘈杂声,却没有心思管,也懒得管。
从拿到和离书的那一日起,韦氏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若是运气好些,还能被关在掖庭中囚禁一辈子,若是运气不好,哪日圣人想起了她一道旨意便能让她从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心中心知肚明自己的母家必定是已经失势了,若不然李亨也不敢那么快就与她和离。母家没了,前夫又靠不住,她只剩下了死在掖庭一个下场。
区别仅仅是赐死还是老死。
发呆盯了一会儿头顶的天,韦氏又觉得没意思移开了视线。
她后半辈子都得看这一小块天,早晚会有看够的时候,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哪怕是看守院子的宦官走到了院中,韦氏也没有什么表示。
许是又到饭点了吧,她这数月早就过忘了时间。
“韦氏,寿安公主与和政郡主在院外等你呢,隔着门跟她们说说话吧。”宦官的语气比往日要柔和许多。
一个太子不要了的庶人跟被郡主心心念念惦记的郡主之母还是不同的。
韦氏骤然扭过头,颤抖着嘴唇,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她颤抖着沙哑的嗓音,急切问:“当真是和政郡主来了吗?”
她生怕刚才那句话是自己太过思念女儿而产生的幻觉。
“不仅有和政郡主,还有寿安公主呢。”宦官道。
韦氏发出了一声母兽般的哀鸣,随后连仪表都顾不及整理,直接跛着一双鞋发疯般跑向院门。
高耸的院门像一座无论如何都扳不开的高山隔在她的面前,阻挡了她的视线。
“阿娘,阿娘!”
而现在李明锦的声音穿过了这座高山传入了她的耳中。
韦氏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她语气轻松道:“可是锦娘在外?为娘正小寐呢,听到宦官通报你来看我这才醒了。”
墙外的李明锦已经泣不成声,连日来的煎熬几乎要把她稚嫩的肩膀给压垮了。
她现在只想钻到母亲的羽翼下面哭一场,可还不能,这一面破旧掉漆的宫墙将她的母亲拦在了里面,而她在外面。
“你这段时间身子怎么样?能不能吃饱饭?有没有人亏待你?”李明锦迫切想要知道韦氏的现状。
韦氏深吸一口气,抬手拢了拢头上杂草一样披散着的乱发,将打着补丁的布衣下摆塞入裤中。
她语气平淡而闲适:“我在宫里过得好着呢,大明宫是大唐最富贵的地方,难道还能缺着我的饭吃不成?”
李明锦听着韦氏的语气还精力十足,这才勉强放下一些担忧,又隔着宫门与韦氏说了一些体己话。
直到太阳从东边移到了西边,李明锦才恋恋不舍趴在了宫门上。
“阿娘,你再等一等,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李明锦喃喃道。
韦氏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靠着宫门哭了,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留下,她将手指塞到嘴里狠狠咬着,忍着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抽泣声。
她怕自己的哭声被李明锦听到,反而让她的女儿为她担忧。
她不是太子妃了,也不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了,到了这个时候到底什么东西是她拥有的这才终于显现了出来。
名利富贵是假,夫妻恩爱是假……可到底这一场母女之情是真。
韦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你不用做些什么,如今风波已经过去了,等再过两年风波淡了,你就能到掖庭来看我了。”
“你好好读书就是了,你在长安的那几个铺子也好好开,倘若缺钱了你就去问太子要我的嫁妆……母家出事也不连累出嫁女的嫁妆,我的嫁妆都留给你。”
李明锦听到这番话又抽泣出了声。
宫门后,韦氏的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她口中却温柔道:“明锦莫哭,阿娘在宫中过得很好,不用担心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