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道。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既然如今皇位上那个年老的天子以“王忠嗣欲要尊奉太子”为由要害他家将军,那他们还不如干脆就尊奉太子,反正大唐历代天子就没几个不是政变上位。
王忠嗣摇头道:“我不是为了圣人,我是为了维护大唐的威仪啊。”
大唐设有十镇节度使,倘若个个都觉得朝廷的命令不合心意便不遵守,那必定会藩镇做大,朝廷势弱,到时候大唐还能是万国来朝的大唐吗?
他王忠嗣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大唐在他的眼中更加重要。
王忠嗣温和的看着李光弼:“生亦我所欲,死亦我所恶。可我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故不为苟得也,故患有所不辟也?。光弼,生死并不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守护好大唐才是将帅的责任,才是我毕生之愿。”
身为手握四镇的节度使,王忠嗣比任何人都先察觉到了节度使制度的弊病。朝廷能不能命令得了节度使,全看节度使的良心,如今大唐朝廷强大,节度使尚且愿意听朝廷的命令,可倘若有一个节度使站出来公然反抗朝廷,那其余节度使就会有学有样在藩镇自立为王。
藩镇不听帝王命令的大唐还能是如今这个四海臣服的强大帝国吗?
王忠嗣知道他若是不愿意回长安,那谁也没有办法从数十万军队之中将他带回长安,李隆基亲自来也不能。
大唐一共十镇,他自己就掌握了四镇。
可那样和谋逆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日后大唐会弱小,节度使会造反,可藩镇之乱不能从他王忠嗣始。
“寿安公主说的对,安禄山日后一定会造反。光弼,你替我看着安禄山,莫让他损害大唐江山。”王忠嗣走上前拍了拍李光弼的肩膀。
正如当年那样,那时李光弼第一次跟随王忠嗣打了胜仗,王忠嗣也是这么拍着他的肩膀,对左右说“他日得我兵者,光弼也”。
李光弼身体颤了颤,表情复杂,拱手道:“将军能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及也。”
他抬头看着王忠嗣,沉声道:“倘若有朝一日安禄山叛乱,光弼拼着身死也一定会平定此贼叛乱。”
“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不愧是我王忠嗣一手带出来的好将军。”王忠嗣哈哈大笑,将自己的佩剑解了下来,交到李光弼手上。
“此护国之剑,便交给你了。”
李光弼狠狠点点头,紧紧握住了王忠嗣交给他的剑,目送着王忠嗣的背影离去。
王忠嗣宁可赴死,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诬陷而死,也要保天下安稳。
四百年前,东晋有一个闻鸡起舞的将军,被帝王怀疑而放弃兵权死于北伐路上;四百年后,南宋有一个姓岳的将军,也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帝王害死。
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君王以一己之私而害将军,将军为天下安定而甘心赴死。
军营之外,大理寺少卿听着营帐中传来的笑声吓得两条腿都打哆嗦。
他心里直打鼓。
完蛋完蛋,该不会是王忠嗣跟他手下的将军正在商量怎么拿他祭旗吧?
他就说谁手握重兵还能愿意去送死啊,早知道就不贪恋官位,在长安城就直接辞官不干得了。
现在好了吧,落到对方的地盘了,这么多士卒围着自己,他生了翅膀也难逃一死啊。
大理寺少卿面色苍白,两腿战战,脑中已经浮现出了自己死不瞑目,缺了一颗大好头颅的尸身被一群狰狞粗鲁的军汉围着用刀剑细细切作臊子然后扔到草原上喂狼的场景……
吾命休矣!
看到王忠嗣面带微笑走出营帐,大理寺少卿更是确认了王忠嗣肯定是要先砍了他泄愤了,要不然哪有人知道自己被下狱还能笑出来的啊。
别说王忠嗣还手握重兵了,就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被下旨压入牢狱还都得在心里骂两句昏君呢。
王忠嗣他能甘心被迫害吗?
“别杀我……不是我害得你,是圣人……不不,是那个昏君要害您啊……将军饶命啊!”
王忠嗣才刚出营帐,身穿朱红官袍的大理寺少卿就忽然扑到了他的脚下,痛哭流涕求饶。
他管什么骨气,先保住性命再说。真是,正常君王要杀将军不也得先把将军骗出大营再杀吗,李隆基那个老东西派他来押解王忠嗣分明就是让他来送死。
王忠嗣缓缓低头看着抱着他的小腿哭得一塌糊涂的大理寺少卿:“?”
受到迫害的那一个人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