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那样的危险, 待在长安城中多好。”
檀香缭绕中,一道关切的悦耳女声响起。
杨玉环斜靠在榻上,手持轻罗小扇, 只露出半张娇艳的芙蓉美人面,嗔怪看着李长安。
“战场上刀剑无言, 多危险啊。你说说, 留在长安城, 我替你讨些封赏, 你养几个美少年, 风流快活不好吗?”
李长安仿佛一点也不心动一样:“我追求建功立业,不爱儿女情长。”
“你啊。”杨玉环捂嘴笑道,“前两日你不还说那个崔宗之生的好吗?你若是喜欢他, 大可让他做你的驸马。”
这可不是她说崔宗之长得好,是杜甫说崔宗之长得好, 她才好奇多看了两眼。
“我和杜甫是好友,他夸赞崔宗之‘宗之潇洒美少年,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我当然好奇了。”李长安笑道。
能被杜甫写进诗里的美男子,谁能不好奇呢。
杨玉环好奇凑过来:“而后呢,你看上了他没有?”
“人长得的确英俊潇洒, 可惜姓崔。”李长安道。
前几位大唐帝王都很默契的没有立五姓七望之女为皇后,李治和李隆基原配出自太原王氏还是因为他们父亲一开始没想让他们当太子才让他们娶了五姓女,他们上位以后也很快废了两个王皇后。
打压五姓七望,这是前几任大唐皇帝不约而同做的事情。她对五姓七望态度更激进,更不可能找一个出身五姓七望的皇后了。
“姓崔也没什么,本朝好几位驸马都姓崔。”杨玉环轻拍着手中的小扇。
她漫不经心道:“总归有我给你撑腰, 就算他当了驸马,也管不到你头上。”
“不行。”李长安摇头。
“不行便不行吧,你想往外跑,我也管不了你。”杨玉环惆怅叹了口气,目露向往。
“其实我也想看看大漠孤烟直是什么景象。只是我是出不了兴庆宫了……你替我看看大漠落日吧。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王摩诘这句诗写的极好。”
李长安握着杨玉环的手:“日后肯定有机会让你亲眼看看大漠风光。”
杨玉环笑笑,却并不抱什么希望。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皇宫进也不由她,出更由不得她。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杨玉环对这个脚步声早已烂熟于心,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转瞬间又换上了更加柔软的笑容。
“郎来了。”杨玉环起身迎接李隆基。
“父皇。”李长安也跟着站起身。
李隆基大步走到软榻前,径直坐了上去,杨玉环则坐在他身边挨着他,身子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一对亲密眷侣一般。
“寿安今日来找玉环啊。”李隆基看了一眼李长安就收回了视线。
杨玉环笑道:“安娘刚才还告诉我她想求郎往边关去一趟呢。”
“去边关干什么?”李隆基有些诧异。
李长安挺起胸膛道:“我要当大将军,去边关参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李隆基哈哈大笑,指着李长安道:“你想当大将军?”
“高祖皇帝之女平阳昭公主就做过大将军。”
李长安碎碎念:“父皇文治武功能比得上高祖皇帝,父皇的女儿自然人不能比高祖皇帝的女儿弱太多吧。”
虽说大唐白月光是唐太宗李世民,大部分人都忽略唐高祖李渊,可毕竟是开国皇帝,自己的祖宗。
李隆基听到李长安奉承他,嘴角扬了扬,口中却还说着:“不可妄议先祖。”
杨玉环笑道:“刚才我和安娘还提到王摩诘的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边塞风光应当极美,安娘心生向往也不足为奇。”
“儿是去参军建功立业,不是去玩闹!”李长安佯装恼羞成怒。
转身又走上前拉住了李隆基的衣袖摇晃着:“父皇、阿爷、耶耶……我当真是去建功立业的!”
“哎呦哎呦,别晃朕了。”李隆基很吃女人撒娇这一套。
“那父皇答应让儿去边关了?”李长安狡黠看着李隆基。
李隆基望望李长安,又看了一眼杨玉环,杨玉环凑到李隆基耳边:“此事妾身已经答应安娘了,郎可莫要拂了妾身的脸面。”
李隆基微笑:“夫妻一体,玉环答应了女儿,就等同朕答应了女儿。”
又看向李长安:“你若真想去军中,那朕便封你做监军,让你去军中玩几个月便是了。”
“不是玩,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李长安纠正道。
李隆基挥挥手不在意道:“朕知道了,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在李隆基看来,李长安只是那些边塞诗读多了罢了。
就连他自己偶尔读到边塞诗的时候,都还会畅想一番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挥斥方遒。
等李长安到战场上见了死人就不会像今日这样幼稚了,何况她是大唐公主,自己又给她封了监军,当地的节度使也不会没眼色到真让公主有危险。
无非就是去边关玩个一两年,不是什么大事。
李长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离开了兴庆宫。
她打算回洛阳一趟,把洛阳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后,便带着自己的人马直奔朔方。
离开长安时候,李长安只带了那副菊画。
“对了。”李长安忽然从马上回头,吩咐为她送行的属下。
“告诉御史台一声,让他们查一查济南郡历城县的县令,若有贪赃枉法之事,依律处置。”
沈初没有离开长安城之前,一直在御史台中当御史,御史大夫又是李适之,有着这两层关系,御史台中有一部分御史和李长安颇为亲近。
总不能让朱郎连种地都种不安稳。
打马离开长安城,走过灞桥后李长安又回头深深看了这座巍峨高耸的长安城一眼。
下一次她再回来,便不只是公主了。
李长安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封信。
这是几日前曹野那姬帮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