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平白无故被诬陷了一番,无论是黑诺曼还是诺曼,都同时愤怒地膨胀起来,同时也不安地看向了酒疏。
生怕他会真的相信里德的胡言乱语。
尤其是黑诺曼。
祂是最害怕被误解的那个。
怕得连隐藏在地底的本体都在微微颤抖。
曾经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傲慢得不将这世上任何人放在眼中,认为世人都是庸俗的臭皮囊,只在意美丽的外表。
而他虽然苍老丑陋,却有着比他们更加高贵的灵魂。
在返老还童之后,更是变得愈发志得意满,不屑于理会庄园和领地内流传的那些荒谬传言。
毕竟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庸俗世人的狺狺狂吠,不足以让他重视。
他本可以发现领地内的端倪,毕竟帝国皇帝的手段不算高明,稍一思考都会觉得幼稚可笑。
但他的傲慢让他自大。
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的容貌上,毫不关心领地内的事务和国际上的风雨,直到众叛亲离的那一刻才如梦初醒。
祂至今仍然记得帝国皇帝派遣士兵将他的庄园包围起来的样子。
在里德和朱莉的带领下,昔日自诩忠诚的管家和佣人全都面色冰冷地看向他,用诸多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批判得体无完肤。
而他只是一如既往挺直了脊背,藐视着这些愚昧之人。
骨子里的骄傲让他绝不肯承认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那些死去的少年少女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众口铄金。
审判下达的那一刻,无数手持农具的农民也在庄园外拍手叫好。
仿佛只记得他残暴的罪行,忘记了他曾阻止其他贵族圈地运动,阻止他们将农民们赶出领地的事情。
所有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看着他,每一双眼睛都冰冷异常。
也是直到那一刻,黑诺曼才意识到他并不是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他只是太过在乎了。
极度的傲慢之下,是他无法遮掩的自卑。
在被误解,百口莫辩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他。
他被排斥在人群之外,只剩下耳边不断回荡的厌恶和诅咒。
那一刻的孤寂和茫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难道一切又要重演了吗?
黑诺曼看着面前的酒疏,无数只漆黑空洞的眼珠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翕合的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酒疏饶有兴趣般地看着里德,看着那个曾害的自己惨死的人类。
祂不敢说话,也不敢稍有动作。
害怕下一秒迎来的便是情人冰冷的眼神,就像曾经那些审判自己的人类一样。
那种——仿佛在看什么污秽不堪的脏东西一样的眼神。
走廊内,
看着酒疏投来兴致盎然的眼神,里德似乎更加激动了,脸色都泛起了醉酒般的酡红。
继续慷慨激昂地说着有关老伯爵的坏话。
他似乎很喜欢说老伯爵的坏话,仿佛这样就可以纾.解内心的愤怒和郁郁不得志。
在他口中的老伯爵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都丑陋不堪,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不但好色而且残暴。
无论对朱莉还是对庄园里的其他女佣都毛手毛脚,曾经因为几个女佣拼死反抗而勃然大怒将其打得遍体鳞伤后扔出庄园。
“是吗?你亲眼所见?”
酒疏的声音平静,湛蓝的瞳孔中映出了里德越来越神经质的脸孔。
“虽然并非亲眼所见,但庄园里的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也曾见过几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佣被扔出庄园。”
里德噎了一下,接着强作镇定地回答道。
【假的!全都是假的!】
【那几个女佣是因为偷窃财物才被扔出去的!朱莉那个蠢货也是莫须有的!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我怎么可能看上那个蠢东西!全都是他们瞎编的!】
只不过当初他根本没把庄园里的佣人们当回事,也根本不在意他们私下里怎么说自己,才没有将这些谣言扼杀在摇篮里,没想到如今成为了自己跟爱人之间的绊脚石。
浓重雾气中,灰白色的庞然大物似乎被气得浑身颤抖,每一个眼珠子都死死盯着里德,拼命发出窸窣怪声。
祂知道爱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就不断用触手砸向身旁的漆黑巨.物。
让祂别装死,有嘴巴赶紧用,快点说出真相。
还自己一个清白,决不能让酒疏误会!
诺曼相信,无论哪个世界的自己都不可能看上除了酒疏以外的其他人,更不可能是朱莉那个蠢东西!
祂不想看到酒疏误会自己的样子,那会让祂心痛得快要死掉。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祂怎么能因为里德的几句污蔑就前功尽弃!
啪叽啪叽——
黑诺曼漆黑色的本体被粗重的触手拍得砰砰响,果冻一样颤巍巍地抖了几下,连眼珠子带嘴巴,几乎都要被诺曼毫不留情的力道拍碎。
但祂跟没感觉一样,兀自待在原地,一声不吭地保持着怯懦的模样。
诺曼震惊地看着这个似乎还沉迷在争风吃醋中的另一个自己。
现在根本不是吃醋的时候,如果被误解了,爱人可是会毫不留情离开的。
诺曼无法理解另一个自己的愚笨,变得更加气愤,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浑身的眼珠子仿佛都要被抖下来一样,由于祂在雾气中变得越来越庞大的身体,整座城堡都随着祂的动作而微颤。
城堡中瑟瑟发抖的女佣管家们,包括还在走廊里迷路的克兰斯一行人全都被吓得趴伏下来,以为是地震了。
“……”
酒疏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里德看着酒疏脸上的笑容,并未看出其中的意味深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脸上的痴迷之色让他脸色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