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从酒疏平静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没有听到的。
大概只是听到了无法拼凑成句子的只言片语。
戮怨这样想着,收回了目光,黑漆漆的瞳仁里空无一物。
似乎在庆幸,又似乎在失落着什么。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心头乱成一团的思绪。
只能就这样安静站在酒疏身侧,不发一言。
或许等到睡一觉之后,今晚的一切就都会成为过眼云烟了。
谁都不会在意的,他也无需去在意。
戮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敢去思考另一种可能性。
一种老板听到了一切,却毫不在意的可能性。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不知原因的,用力到骨节泛白。
“说起来——在外人看来,我是不是很像你的金主?”
突然,安静的电梯里响起了年轻老板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是在调侃着什么。
戮怨猛地抬眼,瞳孔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酒疏话中的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句话。
他只知道刚才那一切全都被听见了。
那句“不爱”也被听见了。
是第二种可能。
张了张嘴唇,戮怨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苍白地闭上了嘴唇,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那些不被神明允许的肮脏爱欲。
或许也不需要解释。
那句“不爱”,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那头肉畜说的也没错,他们之间本就没有那些污秽的爱欲纠葛。
在老板看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下属而已,那些肮脏的念头本就不该有。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戮怨的手指却不自知地发颤,死死陷入了掌心。
殷红的血迹顺着拳头的缝隙流淌了出来。
在极响的耳鸣声中,他眼前的世界扭曲变形,猩红色的血肉蔓延。
似乎每一次都在变得比以前更加猩红。
每一次都在变得更加真实。
象征着他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也许下一次,这些血肉就永远不会消退了,他的世界中也永远只会出现这些血肉。
这本就是他的宿命,是他违背了神明禁令的惩罚。
戮怨绷带下的面孔愈发麻木起来。
而就在他放任眼前的血肉蔓延之时,他身侧的年轻老板却突然靠近了戮怨。
在猩红色的电梯里,只有老板是干净的。
血肉还没来得及缠绕上他。
戮怨看到那透出黑色发丝的毛绒长耳动了动,微微扬起,愈发惹人怜爱。
连原本收拢着的纯白翅膀都轻轻展开,贴近了他的身体。
带来羽毛扫过的难耐痒意。
他年轻美丽的老板就在他身侧轻声说话,语调中似乎有某种暗示性的意味:“你觉得像不像呢?”
温.软的指尖在戮怨苍白结实的手臂上划过。
比起之前车厢里那次的轻描淡写,这次似乎更加暧.昧,也更加漫长。
顺着线条流畅的肌肉走向,从小臂一直到手腕,指尖轻轻摩擦。
一副标准的,办公室潜规则的暗示姿态。
即使酒疏有一张美丽的面孔,这种行为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性.骚扰。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与戮怨高大的块头相比,酒疏也许才是比较吃亏的一方。
“!!!”
一瞬间,戮怨的身体僵硬得好像石头。
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连眼前的血肉们都凝固住了。
似乎也因为过度震惊而停止了蔓延。
叮——
电梯门打开了,酒疏也收回了手,神色如常。
好像刚才做出那一番暧昧举动的人不是自己。
他表现得就像个正常关心员工的老板一样,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
对精神状态总算脱离危险的惩戒对象说道:“我们到了,走吧。”
戮怨怔怔地看着面前笑得兔耳微颤的老板,身后的翅膀也重新像是平常一样收拢着,根本没有特别的情绪表现。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误会了。
但就在戮怨开始自我怀疑时,酒疏的语气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去你的房间吗?”
像是某种隐晦的邀请。
“……”
戮怨良久都没有出声,只有绷带下的瞳孔不断扩大。
直到电梯门快要关闭,他才有些同手同脚地走出了电梯。
“……嗯。”
他应该拒绝的。
舌头却不听使唤地闷闷嗯了一声。
然后,酒疏带着戮怨先去了他的房间安排行李和房卡之类的东西。
“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不用起的太早,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的飞机是中午十二点钟的,不用急。”
“……”
戮怨站在房间里,看着将房卡递给自己的酒疏,动作有些僵硬。
他不敢靠近,也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就像电视中那些被潜规则的职员一样,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酒疏走近。
离自己越来越近。
或许只是因为这是自己的老板,他只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而已。
毕竟他一直克制着那些爱欲,这并非他自愿的。
并不是像那些丑陋肉畜一样的肮脏欲望。
想到这里,戮怨下意识回想起了之前那两头靠在一起激吻的肉畜。
明明是很恶心的一幕,但如果将对象换成是眼前这个神情温和的年轻人,似乎就变了。
戮怨怔愣地想着,心跳声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而黑发黑眼的老板看着戮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