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几句坏话都会被镇民们用不善的目光盯着看,真是憋屈极了。
也只有在蛊银面前,她才能畅所欲言。
“坏人,杀。”蛊银自然地接话。
他看镇子里其他人交谈间都会彼此接话的。
封琪闻言迟疑了一下,或许是觉得蛊银只是玩笑话,便也点了点头。
“是啊,要是死了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他家破人亡了。”
想起那些因为缴纳赎罪金而妻离子散的镇民,封琪就只觉心中气愤不已。
那个神父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已经烂透了。
就连那副皮囊其实也不如封运好看,真不知道那些追随他的镇民们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对神父如此信服。
蛊银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类雌性脸上的皱巴巴的愤恨表情,又想起了最近在镇子附近偷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
最近总有人类有意无意地到山林附近聊天,都在说神父是个很坏的家伙。
坏人就该死掉之类的。
蛊银其实一直在模仿着正常人类的举止。
他在山林中呆的太久了。
不想要继续呆下去。
他更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过上正常人类一样的生活。
这几乎成为了他的执念。
就好像只要变得正常了就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所以他学着正常人类的模样与人沟通,溜到镇子上偷看学习人类的举止。
封琪就是他通过模仿人类举止成功交到的朋友。
蛊银觉得,对朋友就要两肋插刀。
朋友讨厌的就要为她解决掉。
所以蛊银决定去杀掉那个神父。
那样封琪也许就不会老是如此愁眉苦脸,他们也会成为更好的朋友。
他也会成为一个被人类喜爱的正常人类了。
蛊银孤独了太久了。
即使长得像极了一条蛇,被所有看到他的人称作是怪物,但他终究是人类。
小时候还可以忍受孤独,越长大越是对人类世界产生渴望。
他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喜爱,其他人的关心,成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
可他曾经尝试着接近人类时,得到的只有人们看怪物的厌恶眼神。
也是那时起,蛊银知道自己的容貌在人类世界是丑陋的。
他很自卑,所以现在格外珍惜封琪这个来之不易的友人。
蛊银想到这里,仿佛又回忆起了记忆深处的女人声音。
那是他记忆最初的时候。
刚出生的他被女人温柔地抱在怀中,耳边传来的却是女人怨毒至极的声音。
“真希望你死掉,怎么还不死掉?死的越惨越好,然后……杀了他们所有人!我希望你死掉啊!”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这个还不去死的白眼狼!哭得那么大声做什么?想要得到别人的关注?嗬嗬嗬——你这个怪物!听到了吗!谁也不会爱你的,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死掉!”
“所以……快死掉啊呜呜——”
女人的声音已经太遥远了,远到无法分辨音色,蛊银只能记起女人语气中的怨恨和怀抱着他时的温柔。
那是蛊银有记忆以来唯一得到过的温柔。
而他想要得到更多。
如果成为正常人类,应该就可以了吧。
蛊银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封琪中午没吃午餐,是拿着餐盒过来的。
她打开餐盒,垂头丧气地吃着餐盒里的饭菜。
筷子一不小心没夹稳,一块完好的鸡腿就掉落在了石头上,好在石头还算干净,鸡腿没有多脏。
但看着这沾染了灰尘的鸡腿,封琪嫌弃地皱了皱眉,已经不太想吃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蛊银。
蛊银一向茹毛饮血,很少吃熟食。
即使有着人类的上半身,但在这山林中,他的进食习惯就如同真正的蟒蛇一样。
封琪早就觉得他很可怜了。
“吃吧,比生肉好吃多了。”
封琪拎着鸡腿,像是递给一条野狗一样递给了蛊银。
指尖小心地捏着,像是害怕鸡腿将自己的手指弄脏,又像是害怕蛊银咬到了自己的手。
毕竟是蛊银平常吃不到的美食,蛊银狼吞虎咽一口咬上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看着递到眼前的鸡腿,蛊银开心地歪了歪头。
原本还吐着信的蛇信变成了人类的舌头,道了声谢谢。
他所旁观的封家镇日常里,互相分享食物确实是人类友人的所为。
虽然作为一个力量远超人类的怪物,他在山林中并不缺食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山中一霸,但蛊银还是很开心自己有了个能分享食物的朋友。
所以他直接将鸡腿吞到了肚子里。
看着蛊银像蛇类一样囫囵的进食方式,封琪有些惊奇地看着鸡腿从他的脖子处鼓起又咽下去,像在看个新奇的西洋景。
事实上,对于从未见过怪物的封琪来说,蛊银也跟西洋景差不多了。
对蛊银这个怪物的好奇心其实也是封琪当初决定跟他成为朋友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完心事,吃过午餐,封琪也该走了。
她没有多少时间陪在蛊银这个话都不会说多少的怪物身边,偶尔能来看看已经是对蛊银最大的善意了。
尤其是蛊银那张满是缝合痕迹的脸,每看一次都会给人以视觉冲击,封琪都是尽可能避开看的。
就连他下半身的蛇尾都没那张脸丑陋。
这样想着,封琪朝着蛊银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这片山林,只留下蛊银继续盘坐在地上。
蛊银看着封琪远去的背影,有些自卑地蜷缩起来,眼神黯淡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缝合的痕迹。
作为一个独自生活在山林中的野兽,蛊银当然能察觉到封琪的一些不喜情绪。
他这张脸确实很丑。
自从知道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