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的立场自然也是偏向于镇民们的。
在十几年前的愚昧时代,报纸上时不时就会出现有妇女意图逃离家庭,然后被浸猪笼杀死的新闻。
报纸的口吻还是赞扬的,似乎很赞同这种惨无人道的杀人方式。
爱兰看着十八年前的一份报纸,目光在报纸上女人麻木的眼神上扫过,落在了旁边的文字介绍里。
这上面的新闻大同小异,只是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是拐卖人口的小镇。
甚至在报纸上大摇大摆地写有人在寻找失踪妇女,让镇民们都小心些,管好自己的婆娘,别让她们被找到。
爱兰皱着眉,对这座封家镇厌恶至极。
越来越觉得这座小镇很病态。
随着报纸年代越来越远,报纸上的内容也越来越突破下限。
只偶尔才会出现一个令人畅快的新闻。
比如女人反杀了全家人之类的新闻。
【……该女子将自己的亲身骨肉乱刀砍死,且不思悔改,临死前还在叫嚣要将丈夫和孩子全都杀死的言论。】
当然,该女子的下场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而且杀死亲生孩子这件事多少有点过头了。
这样想着,爱兰好奇地往下一翻看,看到了女子的死状照片。
这些旧报纸很喜欢往上面放一些清晰度不高的黑白照片,显得报纸内容充实。
只见其中一张黑白的照片上,女人残破的尸骨已经快要看不出人形,无数条毒虫缠绕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珠中没有任何对生者的眷恋,有的只有仇恨,似乎对杀死亲生孩子这件事没有任何后悔。
爱兰看得反胃,当场就吓得一哆嗦。
虽然曾经听好友封琪说过这座小镇中的很多人都会炼制蛊虫,但是她还真没想过蛊虫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居然还吃人。
“太恶心了呕——”
爱兰没忍住,直接干呕了起来。
神父就站在她不远处,见状也看向了爱兰手中的报纸。
“抱歉,神父,我不是有意的。”
在神父面前出丑,爱兰尴尬地捂着嘴,脸都红透了,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真的吐出来。
“您看,这确实很恶心吧哈哈。”
为了缓解尴尬,爱兰向神父展示自己手中的报纸,将那张照片展示给了神父。
酒疏看着爱兰手中的报纸,目光微微停滞在那张黑白照片上,又收了回来。
“嗯,确实。”
那些被镇民们炼制出来的蛊虫们,确实无比丑陋。
与惩戒对象的蛊虫们完全不一样。
“这座小镇似乎很流行这些蛊虫,这些报纸里总会出现照片,一不小心就会被吓到!”
有了酒疏的认可,爱兰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两人间的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没人注意到,在酒疏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身后影子上缠绕的无数双手臂全都紧绷了起来。
因为无论是蛊银还是厉鬼,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全都是蛊虫组成的,即使死亡也无法遮盖他们身上那些属于蛊虫的痕迹。
而酒疏觉得蛊虫很恶心。
大概也意味着,酒疏觉得他们很恶心。
【酒疏……】
【酒疏很讨厌蛊虫……】
【酒疏很讨厌……我……】
蛊银的声音落寞。
他似乎已经在被逼疯的边缘,声线嘶哑。
这是继厉鬼的那个命令之后,蛊银的第二次崩溃。
他已经彻底意识到那个命令过后,神父已经不再对自己抱有好感了。
那些短暂的相处终究成为了泡影。
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阴影里的怪物将再也不可能接近那个站在教堂彩窗下的神父了。
面对这个快要疯掉的另一个自己,厉鬼罕见地没有立刻嘲笑。
而是沉默了片刻才故作愉快地嘲讽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你难道真的以为没有情蛊,这个高高在上的神父会多看你一眼吗?嗬嗬嗬——真是天真!】
【要是被酒疏知道你给他下了情蛊,他肯定会吐出来的,毕竟是你这种恶心的东西啊!】
厉鬼笑嘻嘻地说着,语调恶毒。
面对厉鬼的讽刺,蛊银不再出声。
只是仍在不断冲刷着厉鬼的掌控,试图从它手中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却怎么也无法成功。
【真是个可怜虫,别做无用功了!】通过嘲讽另一个自己,厉鬼刚才不知为何变得低落的心情总算真的愉悦起来。
身为厉鬼的它精神力强大到远远超越蛊银,除非它主动让出身体,或者心神被动摇,否则根本不可能被夺走控制权。
而它的意志力比起蛊银那个可怜虫强大太多了,根本不会有丝毫动摇。
看着蛊银一次次尝试夺回身体,又一次次陷入绝望,让这个未曾遭受苦难的幸福家伙感到绝望,总是令厉鬼百看不厌。
看够了乐子,厉鬼便重新将目光放到了神父身上。
神父依然站在那个人类女人旁边,认真看着她手中的报纸,两人间的氛围几乎可以被称为暧昧。
尤其是爱兰的脸颊,红彤彤的,掩不住的小女儿娇态。
与神父高挑的身形站在一起,似乎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
图书室内的温度下降了一些,泛着丝丝凉意。
酒疏瞥了眼身旁无风自动的窗帘,垂眸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旁边爱兰也在看报纸,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份,立刻开心地向酒疏展示。
“神父,我找到了,这应该就是那个厉鬼的身世了。”
爱兰举起的报纸上正是关于那间小学教室的新闻。
上面清晰地记录了几名受害者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记录,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厉鬼的心结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