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走到榻边,轻轻推了推她,“小姐?”
秦姝连忙坐起来,问道:“奶嬷,怎么了?”
“佑林过来了,正在东北角门外等您呢。”
秦姝眼睛一亮,小声道:“快请他进来。”
见奶嬷面有犹豫之色,秦姝道:“还是我与您一起过去看看吧。”
刘嬷嬷小声应了,帮秦姝披上袄子,提着灯笼出了门。
从前几日府中闹鬼,到今晚漕帮大哥们捉采花贼。如今府里一到晚间,所有的仆从丫头都缩在自己房里。
非必要根本不出门。
所以,两人出去,基本不需要刻意避着人。
李佑林双臂环抱,正斜倚在东北角门外。
门一开,他立刻站直了身子。
在看到那张肌肤胜雪、娇媚昳丽的容颜时,李佑林微微欠身,低低唤了声,“大小姐。”
刘嬷嬷见儿子朝她看了一眼,立刻领会,向后退回小门内,小声说道:“你们聊,我看着门。”
秦姝朝刘嬷嬷屈了屈膝。
秦姝将提前放在大氅里、娘亲库房里的首饰册子取了出来,道:“还要再劳烦佑林哥,将这本册子上的首饰再做一份。”
接着递给他一只钱袋,“里面是三千两银票。”
李佑林什么话都没问,接过册子和钱袋放进自己怀里。
接着左右一探,朝一处黑暗的角落招了招手。
很快,两个人抬着一只巨大的木箱走了过来。
李佑林道:“这里面,是做成的第一批首饰。剩下的做好后,在下分批送进来。”
秦姝轻声道了谢。
李佑林又问,“安全吗?”
秦姝唇角微勾,道:“无妨,往里抬,不会有人问的。”
李佑林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并不问秦姝真的首饰要如何处理。
秦姝带着两人,沿着府里花树暗影,进了盛放嫁妆的库房。
打开门后,两人将首饰按照秦姝的要求,分别陈列在多宝阁上。
之后,其中一人在空箱子里按了一下,箱子咔咔几声,折叠成小小一摞。
借着微弱的烛光,秦姝眼尖地看到箱子底部有个小小的“阜”字。
她记得爹爹以前曾经说过,大周阜家机关术天下第一。周氏皇室曾多次招揽阜家老祖而不得。
阜家传世几百年,族人神秘莫测,行踪不定。
阜家机关更是一件难求。
且每件都是天价。
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见识到了一件阜家制作的机关。
还是用来运送她的假首饰。
由此看来,奶兄李佑林,也不是个简单的江湖侠士。
重新锁好门,秦姝从袖袋中抽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其中一位,道:“多谢两位侠士,这是小女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给两位沽一壶酒,解解乏。”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来沉默着朝秦姝点了点头,很快就出了角门。
李佑林带着他们,一闪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重新回到库房,秦姝小声对刘嬷嬷说道:“嬷嬷帮我看着些人,我进去归整一下。”
刘嬷嬷应了,将手里的灯笼递给秦姝。
秦姝进了库房,关上门,将做好的假首饰比对过。
灯光很暗,看不出有何不一样。
她将真的首饰一样一样收进空间,将假的首饰放进锦盒里。
看到空间里陈列的数十样首饰,秦姝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次送过来的,都是一些镯子和簪钗等零散物件儿。
归整完毕,看看时辰,已经快到去灵堂守灵的时辰。
秦姝关上库门,与刘嬷嬷悄悄回了房。
换过孝服,秦姝带着睡眼朦胧的小杏去了前院灵堂。
秦安泰见秦姝过来,一刻都不多留,朝秦姝匆匆拱了拱手,爬起来一溜烟就出了门。
只剩与小杏两人的时候,秦姝的眉眼才变得凌厉起来:今晚刘二妮的出现,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现在的刘二妮,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只血玉镯的?
秦姝可不相信,是继兄秦安泰告诉刘二妮。
而且,前世她嫁进刘家时,刘二妮还没有改名。为何今生,刘二妮早早便改成了前世的名字刘蔚然?
是她自己改的?
还是别人帮她改的?
血玉镯,是刘蔚然自己知道的?
还是别人告诉她的?
一连串的谜,在秦姝心头翻来覆去的滚动。
刘蔚然,今晚毫无预兆地带着二婶来找她讨要血玉镯,是不是知道血玉镯的空间秘密?
秦姝突然想起之前刘蔚然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以后要如何在我们家立足?
她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以后会是他们刘家的人?
难道,她也是带着记忆重生过来的?
如此这般一想,秦姝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若是这样的话,她这镯子的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
刘蔚然是刘迎花的亲侄女,秦景昌一家能否拿到东府的巨额家产,并攀上程家这棵大树,也关系到刘蔚然的未来。
她会不会向秦景昌透露前世的事情走向?
秦景昌会不会因为秦姝两世表现的不同,而对秦姝加强戒备,将她困死在府里?
秦姝心里越想越没底、越想越害怕。
她张开手,看着自己娇嫩的掌心:柔弱、纤细。
也无助。
可是这只手,却握着令人眼红的巨额财富,藏着足以令整个世间都为之疯狂的神奇空间。
哦,差点忘了。
还有那个神秘的灵泉。
这些,她能守得住吗?
腕间的红痕若隐若现。
谁能想到,令那些人趋之若鹜的财富和空间,就在这样一条浅浅的红痕里面呢?
秦姝微微勾了勾唇:她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