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用嫁妆,那就只能卖铺子了。
秦景昌记得,当初孙账房核算店铺田产时,过户到他名下的铺子价值六万七千两。
还有两万两的借据。
只要将这些铺子卖出去,再把外账收回来……
以后靠着公中剩下的店铺,一样能维持温饱。
而且,他若是卖了铺子,就更加证明大哥的巨额财产不在自己手里。
那人要的二百万两银票兑现不了,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如此这般一想,秦景昌心里的怨气和怒火消了一半。
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现在是腊月十七,还有十二天过年。
年后初五开市迎财神,这个时候卖铺子,寓意自断财路,不吉利。
店铺买卖要在元宵之后。
所以,那五万两银子,必须要在年前还上。
否则,就得多还一万五千两利息。
秦景昌手指着秦安宁,一边思索一边吩咐道:“天亮之后,你去找孙账房,让他去牙行,打听打听前些日子过户到咱们府中的店铺和山庄,能不能转手卖掉。泰儿守孝不能出门,让齐伍带着文儿,出去要账。”
刘迎花见秦安文朝自己使的眼色,小声问道:“那,老爷您呢?”
秦景昌狠狠瞪了她一眼,恨声说道:“难道要让我这个一家之主去卖铺子田产、去人家讨债吗?”
他还丢不起那人!
回到西府,几人食不甘味吃过早饭,秦安宁就去了东府账房。
孙账房听他说过来意,沉思片刻道:“好叫大爷知晓,当初大小姐让小的核算店铺价值几何时,所参照的,是时下市价。若是在年关急着卖出的话,牙行那边,可能会压价。”
秦安宁从来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懂得这些?
闻言便不以为意道:“无妨,孙账房只管与他们商讨,等有结果跟我爹说一声便可。”
孙账房微垂着头,恭敬地应了声是。
午后刚至,孙账房回了府。
一回府,便被秦景昌叫了过去。
孙账房将记录的店铺地址、买卖价格誊抄在一张纸上,交给秦景昌,道:“这是小的询问过锦州四家声誉较好、价格较公正的牙行比照过的价格。时下正值年关,这两年的买卖又不好做,锦州店铺盘出量比往年都高,成交量却较往年偏低。所以,价格自然也就比往年低了近三成。”
秦景昌的脸色随着孙账房的话,越来越黑。
孙账房接着说道:“二老爷一次盘出这么多店铺和田庄,要得又急,还要全款现银一次性付清。买家不好找,压价压得越发狠。正关街上的粮食铺子,是公中所有铺子中生意最好、地段最好,也是最赚钱的铺子,对方才只肯给四千五百两……”
“四千五百两?!”
秦景昌惊呼一声,将手中的纸抖得哗啦直响,“当初核算价格的时候,怎么按的一万两?!”
孙账房回道:“回二老爷,当初秦大掌柜盘这间店的时候,花了八千两。后来店铺有了主顾,销路也好。若是不着急卖,年成好的时候,便是一万五千两,甚至两万两,也是有人愿意收的。一万两,是折中价。”
秦景昌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咬牙切齿问道:“粮食铺子才值四千多两,其他的呢?”
孙账房拱手回道:“其他的,一千五到三千两不等。这些店铺,牙行的人说过,若二老爷实在急需用银子,他们倒是可以代收。但是价格,顶多给三万两。”
“砰”的一声巨响,秦景昌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案几上。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吼道:“三万两?我这是差不多七万两的铺子!他们怎么不去抢?!”
孙账房不急不缓道:“牙行的人说,若二老爷不着急,也可以再等等。这几间铺子,地段都不错。若开了春,说不定还能多卖两万两。”
秦景昌有点想哭:多卖两万两又怎么样?
还是填不满那个窟窿!
尤其,等开了春,连本带息早就已经超过了十万两。
而且还会一直不断的利滚利。
到最后,只怕连他一起卖了都赔不起。
秦景昌欲哭无泪。
他手臂无力地撑在案几上,低垂着头,有气无力问道:“你告诉牙行的人,除了粮食铺子,将其他铺子,按照他们的出价,给他们。”
孙账房面上有些迟疑。
秦景昌心里突突地跳,问道:“难道不行?”
孙账房道:“也不是不行。牙行的人也是因为粮食铺子能赚银子,这才带着别的铺子一起收。若粮食铺子不卖的话,其他的店铺,牙行只肯给两万两。”
秦景昌感觉自己又要吐血了。
他紧紧闭着嘴,努力将涌上喉头的腥咸压了下去。
不卖,借款还不上,后期这些钱就成了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卖……
就算这些店铺全都卖了,还差两万五千两!
他去哪里找这两万五千两银子?
秦景昌声音颤抖着问道:“那,公中剩下的铺子,都加上呢?”
孙账房轻轻摇了摇头,道:“当初二老爷选择的店铺,都是挑地段最好的,也是不管年成如何,都能赚钱盈利的铺子。剩下的铺子,大多地段不好。不着急卖,能卖六七万两;着急卖的话……”
他看看秦景昌那灰败的脸色,轻声回道:“两万五千两,已是最多。”
而且那是秦府公中的店铺。
所有的店铺全都卖掉,才刚刚够还借款的。
店铺全都卖了,以后呢?
以后怎么办?
秦景昌拿手撑着额头,已经心累到不想说话。
他还记得,当初秦姝要卖铺子为爹娘办丧事,他当着族中众人面,数落秦姝的那些话:
“你爹娘一向疼宠你,如今他们二人尸骨未寒,你倒已经先打起了店铺田产的主意。”
“认真算起来,这些田产店铺也算是祖产。”
“哪家正经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