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外聚集了三十几个人,男女都有,看到李佑林下马,纷纷围了过来。
李佑林拍了拍身前一位四十岁莽汉的肩,问道:“大家伙儿来得够早啊?”
那莽汉笑道:“咱们前儿一大早就出发了,昨儿晚上就到了城外。今日第一次见主家,不能太迟。”
李佑林点点头,招呼着大家往回走,“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那莽汉看看一旁默不作声的阜瑥,热情地问道:“这位大哥,也是在秦府当差?”
阜瑥一愣:大哥?
他今年过了生日才二十,哪就成大哥了?
敢问这位兄弟贵庚?
阜瑥唇角微勾,回道:“是啊大兄弟,哥哥如今,也是秦府的护院。”
莽汉一点没听出不对劲,哈哈一笑道:“那咱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咱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哥哥多指教。”
阜瑥冷笑,“好说。”
不过也能听得出来,这就是一群直肠子。
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寂寞。
一行人进了府,一看到秦姝,那莽汉顿时惊呼一声,“我滴个乖乖,你就是秦家家主啊?”
秦姝微微地笑,“有问题吗?”
莽汉呵呵一笑,刚要开口,就被身边的人用力捣了他一胳膊肘。
他连忙闭上嘴,用力摇摇头。
秦姝这才敛了笑,认真说道:“听闻各位都是从战场退下来的兵士,都是杀敌的英雄。可进了府,签了契约,你们就只是秦府的护院,需要遵从的是秦府的规矩。”
“同样,进了府,我们就是休戚相关的家人。你们守护我秦府安宁,我秦姝,自然也不会亏待各位。”
她看向常管事,道:“一会儿,由常管事跟各位讲讲府里的规矩和分派的差事,也给各位考虑的时间。能够接受的,签订契约;接受不了的,去留随意。”
春嬷嬷也上前,对几位小丫头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六个小姑娘,最小的十二岁,最大的十六岁。
十六岁的女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再留在府里不适合。
见那女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秦姝问道:“你以前,做过什么活计?”
那女子赶紧屈了屈膝道:“回大小姐,阿秀以前,跟着爹爹卖过菜。”
说话倒是干脆利落。
秦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行礼的动作,问道:“你以前,在别人家做过事?”
阿秀一愣,不假思索回道:“没有。”
秦姝唇角微勾,冷笑一声道:“是吗?”
她垂下眼帘,端起茶盏冷冷说道:“我不能留你,你可以离开了。”
阿秀脸一红,泫然欲泣道:“阿秀不知错在哪里,还请大小姐明示?”
秦姝笑笑,“有些习惯,天长日久就会融进骨子里。看得出来,你规矩礼数学得不错,可见是下过苦功的。”
她招的是下人,不是谁家放在秦府的眼线。
阿秀嗫嚅许久、泪盈于睫,见秦姝不为所动,只好不甘不愿退了出去。
剩下的有两个会拳脚功夫,一个会梳头,一个年纪最小的,声音蚊子哼哼似的,会洗衣做饭烧火喂牲口。
还有一个黑黑胖胖的丫头,扭着手指扭捏半天,才声若洪钟说道:“俺力气大。”
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说道:“就是,吃得有点多。”
其余几个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春嬷嬷用力咳了一声,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过发笑的几人。
等室内再次安静下来,秦姝才带着笑意说道:“能吃是福,有力气就好。”
那黑妞惊喜抬头,大声说道:“大小姐,您愿意留俺?”
春嬷嬷轻咳一声道:“说话不用这么大声。小姐既然说留,自然是留。还有以后,不要说俺,要说婢子。”
那丫头笑得眼睛挤到了一起,从善如流道:“婢子知道了。”
秦姝笑道:“那好,愿意留下的,就签了契约,先跟着春嬷嬷学规矩,再安排差事。”
最终护院全部留下,六个女孩留下了五个。
秦姝给两个会拳脚功夫的女子改了名字,分别叫青桑和青竹。
会梳头的乳名玉秀,就随了原名。
从庄子上过来、这几日一直随侍秦姝身边的玢儿和凤儿,分别改了青柳和青梅。
四个青字辈的由春嬷嬷亲自调教,与玉秀一起跟在秦姝身边服侍。
胖妞改名福宝,最小的女孩改名木棉。
福宝负责传话,木棉负责浆洗秦姝小衣。
从济善堂带过来的那十个小女孩就做粗使丫头。
从庄子上过来的婆子们,有愿意留在府里的,也留下了六个婆子。
至午后,约好的人牙子带了人过来,秦姝和春嬷嬷又挑了八个模样出挑的丫头,准备铺子开张的时候放在铺子里帮忙。
街市上店铺都已开张,庄子上也该忙活春耕事宜。
府里留下了十个护院,其余的护院则分到了城外两座庄子上。
秦姝站在房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院子。
秦府经历过那场变故,经过一段时间的颓废沉寂,总算又重新活了过来。
主院被春嬷嬷带着人打扫干净之后,只供奉了爹娘的灵位。
东花园子破损的家具被阜瑥修整过、又重新刷过桐油。
只待味道散尽,她就可以搬回去住。
西府所有的东西,值点钱的全部送进了典当行,不值钱的则被焚烧丢弃。
只待砖瓦匠人进了府,将两府之间的院墙打通,两府便可合为一府。
前世,自她离府后就再无缘回来的秦府、被秦景昌霸占财产又无情抛弃的宅院,这一世,终于在她手中,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明日,她的名字,就会以家主的身份,正式出现在秦氏族谱之上。
自此,她秦姝,就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她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