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回了府,立刻就去了荣恩堂。
肖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大好。
玉嬷嬷连忙小声问旁边服侍的大丫头翠羽,“可是谁惹老夫人不痛快了?”
翠羽轻轻摇头,“老夫人歇晌的时候做了噩梦。”
怎么会?
昨夜不是还睡得很好吗?
玉嬷嬷轻轻摆了摆手,让翠羽带着人退下去,自己则上前轻轻揉按着肖老夫人的额角。
肖老夫人微微闭着眼睛,问道:“那胭脂膏子拿回来了?”
玉嬷嬷笑道:“秦小姐说之前做的那些,上次全给六爷带了回来。过年的时候府里事忙,没有现成的。等过几日做了,就让她府里的丫头给送过来。”
肖老夫人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哼一声道:“倒是有些奇巧心思。”
不管她手里有没有现成的,不让玉嬷嬷带回来,往后才有借口,继续与肖府来往。
玉嬷嬷停下手,从荷包中取出那张金卡,轻轻放在老夫人面前的案几上,道:“这是秦小姐送的,说是叫什么‘贵客卡’。”
“秦小姐说,等过几个月,她的胭脂铺子开张。凭着这张卡,不论谁去,所有的东西都按半价售卖。”
肖老夫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不甚在意地扫了那张金卡一眼。
给她一张卡,按半价售卖。
那样的好东西,一旦被世人认可,必定会成为各府贵妇小姐们疯抢的抢手货。
价格一定便宜不了。
大户人家的女儿,脸一向精贵。
为了让自己漂漂亮亮的,相看亲事的时候更加出挑,多少银子都舍得往脸上花。
胭脂膏子又是每天必用的。
就算家里有银子,能省一些,还是好的。
见肖老夫人脸色稍缓,玉嬷嬷又回道:“老奴去秦府上,才知秦小姐年前的时候立了女户。”
肖老夫人一怔,“女户?她以后这是想要自梳,还是招婿?”
玉嬷嬷道:“不知。老奴去时,秦小姐正好回了族里,开祠入谱。”
肖老夫人思索片刻问道:“你看她府上,如今境况如何?”
玉嬷嬷边想边回道:“府里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下人护院也齐全,只是规矩礼数有些差强人意。听闻之前她遣散了府里所有下人,这些应该是新进府的。”
这说明那小丫头在管家方面颇有些手段。
老夫人又问,“你去,她都说过些什么?”
玉嬷嬷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
这是害怕那秦小姐惦记六爷,拐弯抹角打探六爷的消息。
玉嬷嬷连忙回道:“只问了老夫人的身体,说是在普度寺时,见老夫人神情倦怠,只怕是夜里有些睡不安稳。”
肖老夫人沉吟道:“倒是个细心的孩子。”
心思细腻,有分寸、有魄力、有手段。
只是可惜了。
这样的身世,又父母双亡,偏还生得那般出挑。
在这虎兕横行的世间,以后遇到的麻烦事,只怕少不了。
一个孤身女子,无依无靠,好不容易与肖家有了一点渊源,多花些心思以求攀附,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肖老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以后等她铺子开张了,多买她一些胭脂水粉,给京城和宫里的娘娘都送一些,也算拉那孩子一把。”
只要不惦记她家老六,她也不介意施以善意。
想到那个混世魔王,肖老夫人又问,“宬儿做什么去了?这大半天连人影都不见?”
玉嬷嬷连忙打发了人去问。
不多时,丫头来回,“回老夫人话,六爷一大早就去了刺史府衙,说是纪大人请六爷过去帮忙几日。”
肖老夫人哼笑一声,“宬儿居然肯去府衙做事?这可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她伸手笑着指向窗外,对玉嬷嬷说道:“去看看,今儿这日头是不是打西边出,东边落?”
玉嬷嬷也笑,“六爷平日里看着爱玩闹,其实心里可有数着呢。”
肖老夫人哼了一声,“他老子就是个不着调的,好好的差事不做,非要搞一个什么啸月山庄。整日里跟着一帮子江湖草莽胡闹,一把年纪了一点都不稳重。”
“祖母这是在说宬儿吗?”
一个清朗的男声在门外响起,不等话音落,肖宬已经笑吟吟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年轻英俊的男子身着墨蓝色襕袍,华服修身、腰背挺直。领口、袖口和肩头处金丝银线绣着精美的花纹,三指宽的腰带镶金嵌玉,紧紧束着劲瘦有力的腰身。
看上去华美又贵气。
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一颦一笑皆含情。
门口侍立的小丫头感受着男子走过拂起的微风,悄悄红了脸。
肖宬给老夫人请了安,又朝玉嬷嬷微微欠身,笑道:“祖母方才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也说给孙儿听听?”
肖老夫人看了玉嬷嬷一眼,笑道:“在说你老子呢。怎的突然想起来要去衙门做事了?”
肖宬回道:“年前衙门封笔时,纪大人跟孙儿提过一句,让孙儿过了年,开衙的时候过去帮忙。反正孙儿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过去学点东西。”
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祖母手边那张金卡,走过去一把摸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什么?咦,秦?”
卡面左上角梅花图形里刻着小小的“秦”,是秦姝送来的吗?
她来过?
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走了吗?
自己回来时怎么没看到?
肖宬突然又想到秦姝如今还在热孝之中,肯定不会冒然登门,这才笑着问道:“秦氏?是秦大小姐送过来的?”
肖老夫人朝玉嬷嬷使了个眼色,淡淡“嗯”了声,“你这是刚回来?还没见过你母亲吧?”
肖宬眼睛还盯着那张卡,随口回道:“没呢,这不一回来就给祖母您请安嘛。”
他觍着笑,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