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瑥站在门内,神情紧张、目光焦灼,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后,将目光对准了房间角落里、藏在箩筐后的秦姝。
换了一副容貌之后,纵是一身不合体的粗布麻衣,他看上去仍然气宇轩昂、隽逸超凡。
阜瑥慢慢走到秦姝身边,朝她伸出手,温柔唤道:“姝儿别怕,来。”
秦姝骤然起了一身的寒栗。
她下意识将手从阜瑥手中抽回,垂下眸子低声道:“多谢,我自己可以。”
阜瑥望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忽略掉心中那抹飞快闪过的失落,后退一步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秦姝从箩筐后面走出,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目光在那群黑衣人上一扫而过。
很明显这些黑衣人是阜瑥的手下。
阜瑥留意到她的目光,朝那些黑衣人摆了摆手,黑衣人立刻全部退了出去。
秦姝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张桧,对阜瑥说道:“我有些事,想单独问问他。”
阜瑥知道秦景元被害一事,自然清楚秦姝想问什么。
他默不作声从腰间抽出一根带子,放在手里抖了两抖,那根宽宽的带子就变成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绳子。
阜瑥将张桧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用力拉了几下试了试结实度,才朝秦姝一点头,“我就在外面,需要的话喊一声便可。”
秦姝唇角微勾,“嗯”了声。
门被关上。
秦姝从空间取了一些泉水,喂给张桧,不过两三息,张桧幽幽转醒。
他冷冷看着秦姝,冷笑一声道:“在下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张某活了这么多年,竟栽在你一个女娃娃手里。”
秦姝勾唇,淡声说道:“承让。侥幸而已。”
张桧仔细看着秦姝,突然问道:“你知道那只锦鸡是诱饵?”
秦姝微笑,“你不是想抓我吗?我这不是,在给你们机会?”
张桧神色渐渐变得认真,“所以你也知道,刘迎花母子来庄子上见过我?”他略一思忖,恨声问道:“那天在庄子东面的深坑外,是你在偷听?”
高人凭声辨位,不只是眼睛。
他说完,眼睛一转,又立刻说道:“你一个富家千金,不好好在城里等着,偏偏来这庄子上。莫不是,为了父仇而来?”
秦姝笑,“你猜对了。”
她敛了笑,轻声问道:“我爹娘是你杀的?”
张桧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姝不在乎他的狷狂,继续问道:“成和是谁?”
南城门秦景昌说过的话,张桧早就已经知道,自然也明白秦姝这么问的原因。
张桧眼睛上下扫视着秦姝,神色轻蔑又下蓅,“你问他做什么?爷爷我也不比他差,保证弄得……”
秦姝不等他说完,将一张雷电符用力拍在他身上。
随着“噼哩啪啦”一阵乱响,似有纵横交织的电光在张桧身体周边织成一道电网。
张桧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嘴里无意识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浑身一阵乱抖。
门外的阜瑥听到动静,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赶紧站远了一些。
顺便在心里默默给张庄头点了根蜡。
张桧没想到秦姝一言不合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这种感觉,仿佛浑身的血液里钻进成千上万只蚂蚁,又痛又痒,大脑停摆、肢体失控,跟在滚烫的油锅里翻了滚差不多。
让人想哭想喊又想吐想拉,恨不得连肠子都给翻出来拧个麻花。
他缓了缓劲,呵的一笑,“小丫头,你就这点本事?也敢叫……啊呃呃……”
秦姝冷着脸,又给他拍上一张。
等他抖完了,不等缓过来再送一张。
反正这玩意她有的是。
足够把他给电熟。
不过五六张雷电符招呼下来,张桧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傲气和骄横。
他脸上涕泪口涎横流,裤子里屎尿屁齐下,有气无力哭求道:“别,别再来了,姑奶奶,祖宗,求您,高抬贵手……”
秦姝拍了拍手,蹲到他身边问道:“现在,我问你话,可以说了吗?”
张桧剧烈喘息着,被电得声音都变了调,“你问。”
秦姝想了想,还是将一张真话符贴在了张桧身上,问道:“我爹娘是谁杀死的?”
张桧立刻回道:“卢飞。”
“卢飞是谁?”
张桧悄悄抬眼看向秦姝,秦姝将手中的雷电符举到他的头顶。
张桧浑身一抖,立刻说道:“是誉王府的侍卫统领。”
秦姝咬牙切齿道:“怎么又扯上了誉王?你把事情前因后果一次性说清楚!”
张桧道:“卢飞是誉王府侍卫统领,他娘子与宁王府总管张茂的干儿子张成是姑舅亲。秦景元为晋王做事,去年得罪过张总管。”
“张成将此事告诉了卢飞,卢飞正好因为赌钱输光了家产,便让他的心腹与秦景昌联系,合谋设伏杀掉了秦景元。”
秦姝又问道:“成和真名叫什么?”
张桧连忙回道:“盛黎。”
秦姝道:“所以那场谋杀,是你们几人谋划的?”
张桧回道:“是。”
难怪奶兄李佑林几次劝秦姝放弃报仇。
这个案子,明面看上去只是卢飞为了得到秦景元的家财还赌债,与同样觊觎兄长家财的秦景昌一拍即合,制造了这起凶杀案。
实际背后还有几个皇家贵胄的权势和利益之争。
宁王与晋王,争得明火执杖、你死我活。
卢飞是誉王的侍卫统领,这件事要说誉王毫不知情,鬼才会相信。
但他选择了默许。
秦景元一死,晋王被敲掉一条财路来源。
程袤先是想借秦景元攀上晋王失败,后又想借秦景昌攀上宁王。
这棵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最终因为那件未经证实的“勾结山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