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宛朝二哥周琰和肖宬翻了个白眼,重新戴好面纱,道:“怎样?本郡主做得不错吧?”
肖宬笑着朝周宛揖首一礼,道:“多谢郡主。”
周琰好奇问道:“她就是南城门当众退婚的秦氏女?”
肖宬道:“正是。”
周琰微微点头,“有些胆色。”
“什么胆色?”周宛不屑地撇嘴,冷哼一声,“我倒是觉得她一肚子鬼心眼儿,不是个好相与的。”
肖宬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
周宛挑着下巴,道:“笑什么?帮了你的忙,这个人情你是要还的。”
肖宬再次深揖一礼,“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秦姝坐着梁王府的马车到了萃安门,换乘自己府中的马车。
她坐在车厢里,思索着乐安郡主突然让人请她入府的原由,未必是听说了湖岸边的事,很有可能是肖宬出面相请。
否则周宛不会说那句“宬哥哥喜欢你什么”。
人在最低处时,才能看清所有的人。
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毒的、明哲保身的、冷眼旁观的……
肖宬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更是难得一片赤子之心。
他几次救秦姝于危难,于秦姝有大恩。
他的情意,都写在脸上。
可是秦姝却不敢、也不能接受。
且不说她与肖宬之间身份之差犹如天堑,何况她还有三年孝期要守,更有大仇未报。
连她自己都不知未来和希望在哪儿,又怎能轻易许人以深情?
作为肖府未来的掌舵人,肖老夫人绝不允许有损肖府利益的人和事出现。
这世间姻缘,从来无关情爱。
如秦程两府曾经的亲事,如肖宬未来的妻族。
秦姝深谙其中道理,并自觉在心底与肖宬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界线。
可她管得了自己,却左右不了别人。
秦姝闭上眼睛,压下心中泛起的微澜。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冷。
三月初六,吉。
诸事皆宜。
秦姝没想到店门口会来这么多人。
门前马车从东到西排了一整条街。
秦姝在门前拉了两道帷幔,马车缓缓驰过,小姐和夫人们从马车下来,从帷幔之间径直走入店中。
连帷帽都省了。
门外有四个护院在值守。
经过短暂培训的丫头们已经拿着柜台上的胭脂水粉,跟进店的客人推荐介绍。
还有踏青那日的小姑娘在青柳、青梅的指引下上了二楼。
店内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轻言低语、言笑晏晏。
秦姝正忙得不可开交,青桑突然走过来说道:“小姐,郡主到了。”
秦姝赶紧迎了上去。
周宛下了马,提着马鞭,悠哉悠哉走了进来,边看边说道:“你这店,还挺热闹。”
秦姝抿嘴一笑,伸手示意,“让郡主见笑了,郡主楼上请。”
上了二楼,周宛在那一溜案几前左看右看。
秦姝端起一碟巧克力燕麦,呈到周宛面前,道:“郡主请尝尝这个,可还喜欢。”
周宛捏了一块,闻了闻,又轻轻咬了一口,面不改色道:“还不错。你这里到底是卖胭脂水粉,还是开得茶点铺子?”
秦姝笑道:“这些都是给店里来的贵客免费享用的。”
周宛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秦姝带着她往专门为她留出来的房间走。刚进了房间,为周宛洗过脸,拿起乳膏还没涂,就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是一片惊呼声。
还有一个男子嚣张无比的大喝响起,“让你们掌柜的给我滚出来!”
周宛冲着秦姝兴灾乐祸,“哟,开业第一天,闹事的来了。”
秦姝让青柳继续为周宛做脸,自己带着青桑下了楼。
楼下来了四个壮汉,围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
原本在外面值守的莫老五等人挡在这几个人面前,防止闹事的人冲撞了客人。
见秦姝下楼,齐齐拱手一礼,“掌柜。”
其中一个留着短须、又高又壮的男子一脸淫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秦姝,舌尖微微划过齿尖,意味不明冷笑一声。
秦姝朝莫老五他们摆摆手,上前敛祍一礼道:“我就是这里的掌柜,不知各位有何指教?”
其中一个壮汉猛地掀起中间那小姑娘的帷帽,指着她的脸大声说道:“前几日在锦月湖边,我家妹子用了你们的胭脂膏子,今日这脸就成了这般模样。你说说,该怎么赔?”
帷帽一掀,顿时露出小姑娘那张又红又肿的脸。
秦姝冷笑:她仇人不少,锦州城也有好几家百年老字号的胭脂铺子。
这些人,要不是来讹人,就是有人找来给她添堵坏事的。
把脸弄成这样,也是难为他们了。
不管什么目的,效果却是不错。
店里正在挑选的客人纷纷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静静望着这边。
有些已经准备付银子的也将银子收了起来。
周宛站在二楼廊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
在这里,可将楼下一切尽收眼底,楼下却看不清楼上的情况。
在别人眼里,秦姝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子,不欺负欺负她,简直对不起那些恶霸无赖的身份。
门外也有好事者渐渐靠拢过来,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路对过一辆马车上,肖宬气得脸色发青,一撩车帘就要下车,手腕却被周琰死死抓住。
肖宬气急,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没看到那些人在闹事?你就不怕郡主会受波及?”
周琰轻笑一声,“宛儿会受波及?她不波及别人就不错了。我倒是觉得,这秦小姐未必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容沣,是你关心则乱了。”
他下巴朝街对过一点,道:“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