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王妃拐弯抹角说了肖五夫人的来意,太妃娘娘冷哼一声道:“这勇毅伯夫人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这世间,从来都是男子拿主意,哪有女子说话的道理?”
“当初那甘家丫头,既然已经答应让她进门,若是好好待人家,说不得肖骥心里有愧,还能善待庄氏母子。”
“如今可倒好。儿子一气之下离了家,庄氏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肖宬那孩子打小没有亲爹教养,好好一个家整得稀散。”
“不去想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反倒怨起那些身不由己的女子来。”
“不过一个妾室,收进府里,有的是机会给她们好好立规矩,教她们明白什么是上下尊卑、什么是嫡庶有别。”
“就算平日里仗着受宠吹两句枕头风,若是爷儿们立得住,还能把好好一个家给吹散了?”
梁王妃讪笑着,轻声应是。
太妃停下喝了口茶,顿了顿又说道:“两个孩子都是好的。若是都有心,也不是不能成全他们。这个事儿,我放心上了,等那丫头来了,我自会问问她。”
梁王妃心下一松,轻声道了谢。
太妃的这个决定,梁王妃一点都不意外:老人嘛,都喜欢牵个线、搭个桥,看着情投意合的年轻男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梁王妃张了张嘴,还想说一下肖五夫人拜托的安神符的事。
不过听太妃的意思,好像不怎么待见勇毅伯夫人。因为肖府的糟心事,太妃已经动了气。
若再提起被肖老夫人扔掉的安神符,只怕劈头盖脸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她以前是梁王侧妃,膝下有周琰和周宛一双儿女,元妃去逝后才得以扶正。
原本就悚老太妃威严,平日里在太妃面前一贯伏低做小、谨小慎微。
一句话都得在肚子里滚八百个来回,才敢说出口。
如今见太妃面色不善,到嘴边的话便又悄悄咽了下去。
这边话刚说完,侍女就禀报说王爷过来了。
梁王妃赶紧站起来,等王爷给太妃请过安,这才过来行了礼。
王爷一边落座,一边让室内服侍的都退下去。
梁王妃知道王爷与太妃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也告了退。
老太妃打眼角处夹了梁王爷一眼,冷哼一声道:“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啊?”
还把人都打发了下去。
莫非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老太妃气道:“四五老十的人,孙儿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该收收性子了。”
梁王爷委屈地说道:“儿臣那还不是谨遵母妃教诲,将传宗接代的大业进行到底吗?”
老太妃斜睨着他,“除了这个,你还想干什么?”
梁王爷笑笑,双臂曲起趴在案几上,凑到老太妃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母妃,您怎么没说,那秦氏去庄子上,试种新粮去了?”
老太妃哼了一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非你对那个位置还有想法?”
话音一落,梁王爷立时变了脸色。
他连滚带爬下了榻,踮着脚尖走到门口屏风后面,屏息静气听了一会儿,才长长舒了口气。
每个藩府都有皇上的暗探,各藩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都会向皇上密奏。
平时看着各地藩王尊贵无比、威风八面,实际上在府里放个屁,都得夹成几段放。
重新坐回短榻上,梁王爷苦着脸连连告饶,“母妃可饶了儿臣吧,儿臣都多大了。这话若传出去,儿臣辛辛苦苦这几十年的成果,岂不就打了水漂?”
他声音压得极低,慢慢说道:“皇上如今龙体欠安,老二老三打得你死我活。若这丫头试种的粮食成功了……”
老太妃收回目光,老神在在默然不语。
梁王爷叹了口气,道:“皇上对各地藩王态度不明,太子之位至今未尘埃落定。几位藩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不知道哪一天,咔嚓一口大刀落下来。”
他看看太妃,小心回道:“儿臣想请母妃替儿臣拿拿主意,这份功劳,是儿臣自己赚了呢,还是让别人赚了?”
粮食试种一旦成功,意味着什么,母子俩心里门清。
那些皇子们更是心知肚明。
梁王爷又道:“昨日母妃寿宴,那秦府仆妇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这件事,只怕有心人早就给各自的主子传了回去。”
他长叹一声,道:“平地一声惊雷起,万里晴空云骤生。今年只怕,不怎么太平啊!”
太妃微微眯着眼睛,突然转了个话题,“肖家六小子,似乎挺中意秦家丫头。无奈勇毅伯夫人更看重门楣出身,让庄氏来王府,是想让我探探秦家丫头口风。依我看,那肖家六小子的亲事,只怕得看贤妃那边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道:“那秦家丫头也是个苦命的,爹娘突然遇难离世,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无依无靠。”
“宛儿与秦家丫头合得来,此次能治好脸上的红疮,还得多亏了那个小姑娘。以后秦家丫头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得上忙的,还是要伸手帮一把。”
梁王爷怔怔看着母妃,眨巴眨巴眼。
太妃长长“嗯?”了声。
梁王爷连忙应下,“是,儿臣记下了。”
太妃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哼了一声。
梁王爷心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是啊,秦氏爹娘的死与二皇子有关,四皇子的人似乎也有参与,所以秦氏这辈子都不可能与宁王誉王两位皇子搭上关系。
梁王的王位往下传就会降为郡王,就算得了那功劳,皇位也跟他无关。
反而还会因为这功劳,被皇上给盯上。
或者等新皇继位,来个重点监视。
然后找个机会,“咔嚓”一刀……
肖老夫人看不上秦氏,必定不会将这个消息传给晋王。
但肖府在梁王藩地,又与王府走动一向频繁。在别人眼里,只怕早就将梁王与晋王视作一条船上的人。
梁王封地里试种出来的粮食,若交给晋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