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成一家为了庆祝摆脱刘蔚然这个大麻烦,昨日专门去集市上买了一副猪下水、割了一斤猪肉,还买了一只烧鸡。
今日一大早,杨氏将猪肉加了菜干剁成肉馅儿,用白面掺了粟米面,包了满满一篦帘饺子,个个都胖乎乎、肉嘟嘟的。
王家人来砸门的时候,杨氏煮好的饺子刚刚端上桌。
不等去开门,门已经被王家人砸开。
乌泱泱一群人一下子冲了进来。
看刘氏一家子还在家吃肉饺子,王家人气坏了,上前一步,直接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刚刚煮好的饺子全都砸到了桌子底下。
杨氏“嗷”的一嗓子,扑上去抬起两只手,照准王婆子脸上就是一爪子,立时给她造了好几条血印子。
王婆子顿时疯魔了,立刻扑上来,就与杨氏撕打到了一起。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扯我头发,我插你鼻孔。
头发乱飞,耳刮子直响。
王家族长大喊一声,“别打了!你们家二妮儿,昨儿晚上把我们家宝儿活活勒死了!”
杨氏瞬间停了手。
王婆子趁机照她脸上狠狠扇了五六耳光。
又朝她脸上用力啐了一口,骑在杨氏身上嚎啕大哭,“我的宝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哭到伤心处,又下死力在杨氏身上用力拧了一把。
杨氏嗷的大叫一声,将王婆子掀倒在地上,一下子跳起来,胡乱一抹头发,掐腰大骂道:“你儿子不中用跟我姑娘有什么关系?咱们两家,庚帖换了、聘礼给了,姑娘也进了你们家门,那就是你们家人了。你们自己家闹出事来,跟我们老刘家有什么关系?”
“我好好的姑娘养了快十六年,就收了你几百文的聘礼。这样的好事,这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儿死了怨你儿短命,你来我们家闹啥?”
王家人一听这话,顿时一根火柴捅到了炮眼里,轰的一下全炸了。
两家人瞬间打到了一起。
桌子碎了、碗打了,旁边床榻上的被子也被王家人扯下来撕了个稀巴烂,与饺子掺在一起,被来来回回的脚踩成了一坨黑乎乎的泥。
连门框都被挤掉了半扇。
正打得不可开交,刘四成二弟弟家的大侄儿宝富跑了进来,大声喊道:“都别打了,我二妹妹找到了。”
混乱的场面瞬间静止。
杨氏眼睛一转,朝大侄儿使了个眼色,喝骂道:“啥找到了,谁找的?哪有?别搁这儿胡说八道!去,把你爹你弟还有你叔一家子都叫来,没看见你大伯被人打了吗?”
刘宝富道:“是真的大伯娘,二妹妹就在村北头的那道大沟里,你和我大伯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杨氏心里突的一跳,转头对刘四成喊道:“老头子?”
不等刘家人有反应,王家人已经一窝蜂朝外跑去。
刘四成和杨氏也赶紧追了上去。
刘宝财跟在后面,扯了宝富一把,“真找着了?”
宝富脸色煞白,心有余悸,“真找着了哥。家庙里看庙的四爷爷,昨儿夜里下沟去解手,被二妹妹给碰了个跟头。”
“他还以为是根树杈子,回屋睡到天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才又去沟里看了的。”
“二妹妹拿了腰带吊死在一根树杈子上,村北头的乡亲已经把她放下来了。”
可是人已经死透了。
刘宝财一个踉跄,腿脚就有点发软。
等他跑到那条沟边时,杨氏已经放开嗓子嚎了起来。
刘二妮真的死了。
她脸色黢青,躺在地上两眼上翻,嘴巴微张,舌头伸得老长。
一看就是自缢而死。
王婆子与自家老头子互视一眼:既然人死了,正好把人抬回去,跟儿子葬在一起。
可惜了,还以为昨儿夜里俩人圆了房,若能找到人,好歹能留个后啥的。
杨氏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哭得前俯后仰,哭了女儿哭小姑,哭了小姑又哭爹娘。
刘四成抹着泪,刚想让人把刘蔚然的尸体带回去,王家人已经找了块布,上来将人裹了裹,抬起来就想走。
杨氏一下子扑上去,哭道:“你们想干什么?”
王婆子道:“干什么?我家的媳妇,死了不跟我儿子埋一块,埋哪儿?”
难不成刘家还想把人拉回去?
出嫁的闺女不入娘家坟,死了拉回去,还省下给儿子配阴婚。
杨氏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用力拧了一把鼻涕说道:“我家二妮儿,都疯成这样了,还知道寻死?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你们要敢把人拉回去,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王婆子冲上来,指着杨氏大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疯婆子,你闺女疯你也疯。我们好好的儿子被你闺女勒死,你还想倒打一耙?我呸!”
王婆子狠狠啐了杨氏一口,转头就让人抢尸体。
杨氏死死拽着刘蔚然的手腕不松手,大声喊道:“二妮绝对不是自缢的。你们都忘了,昨日她跑出去,撞见了季家公子和秦家小姐的丑事,还放了狠话……”
王家人手一松。
杨氏这才缓了口气,道:“那秦家丫头可还在孝期呢,俩人说是种粮食,谁知道在那干什么?孝期与人私通,男的要入押,女的那是要沉塘的!”
她狠狠啐了一口道:“谁知道是不是俩人怕丑事败露,才杀人灭口?”
王家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将信将疑:怕丑事败露杀人灭口?那他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岂不是得杀个干净才行?
这杨氏的脑子,不会也跟刘二妮一样有病吧?
杨氏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指挥着夫君和儿子,“去,把二妮的尸体抬上,我们去衙门告他们去!”
说完又威胁般看了王家人一眼,“谁要敢拦着,谁就是杀我女儿的帮凶!”
王婆子嗫嚅道:“可那季公子,不是县太爷家的大公子吗?你上衙门,让县太爷抓自己儿子吗